“那大王大可隻殺有緡若,又何必要大動幹戈去滅整個有緡國?”喜還是不明白。一碗水就能澆滅的火,為何要耗費一大桶水去澆?
癸麵色微正,關於下麵要說的話,他其實早在幾年前就已經了然於心了。
“有緡氏是舜的後人,他們的子孫團結友愛,個個都極重族中情誼。昔日我殺他們一個有緡侯,有緡氏就記恨了我這麼多年,如果這次我再殺一個他們的君侯,你覺得,有緡氏對我大夏的心結還有希望解得開嗎?”
他稍頓片刻,“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好似忽然心情不錯,笑眸回轉。
“什麼?”喜眨了眨眼,坐等他公布答案,可癸卻又賣了一個關子:“你可知有緡境內盛產什麼?”
“不知……”喜呆呆的。
癸失笑,伸長手指刮了一下她嬌俏的鼻尖。“小傻瓜,各國每年朝貢來的東西你果然都沒上心看過。”
喜一憋。那每年的朝貢,癸都會將好看的好玩的全都挑出來送她。無論是曾經的容台宮還是現在的正陽宮,她住在哪,哪就會被堆得奢華富麗,滿滿當當,經常連下腳的地方都難找。
那些貢品她瞥一眼都嫌頭大,哪還會再有心思一一查看?
“白玉……”癸見她仍然一頭霧水,便直接說道:“是上好的白玉。”
喜望向癸深深勾起的唇角,瞬間放大了水眸,“大王難道是想……”
話還未說完,她便已被癸翻身壓去了身下,又有濕熱的氣息混著魅惑的氣音鑽入耳窩,“自是……為了我們的瑤台……”
仍城一向以風大聞名,夜晚則更甚。
春季的晚風穿過窗欞吹入寢殿,拂得數十支燈火在殿內的每一處都畫出虛虛飄飄的光影,與那榻上水青色的幔帳一同不停搖晃,時疾時緩,卻是久久不止……
……
商國王城殷邑——
“庸兒呢?”天乙剛一走進月桐的房門便隨口問道。
月桐婉婉一笑。“世子,咱們的庸兒才不到兩歲,都這麼晚了,自然已經睡熟了。”
天乙歎出一口氣來,下意識輕拍了拍額頭,“也是,都這麼晚了……”
月桐忙上前幫他輕揉頭上的穴位,為他舒緩不適。“世子仿佛心情不暢?”
月桐按摩的手法是跟伊學的,對緩解疲乏和頭痛極為有效。天乙覺得舒服了不少,便微合上眼,任兩個奚奴近前為他寬衣。
“還不是有緡貞,她聽聞帝癸又想殺她二弟、還要出兵攻伐整個有緡,哭著鬧著要我幫幫她的母國。”天乙又是無奈一歎。
有緡貞是有緡淩彧和有緡若同父同母的親姐姐,在嫁來商國以前最疼這兩個弟弟,可如今一個已死,另一個也即將不保,就連國也快亡了,此等狀況傷懷也是理所應當。
但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就隻知道瞎鬧,實在是擾得他避之不及。
“那世子打算幫,還是不幫?”月桐淡淡一問。
有緡貞是高辛天乙的第一個夫人,也是大公子的生母,所以常常無論大事小事,天乙對她都會多有顧及。
可今次不同以往,天乙果斷搖頭,“那有緡國被判的可是謀反之罪,自是幫不得的。”已換好睡袍的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床榻。
月桐緩步跟在他身後,明慧的眼中淺淺凝笑。“那倒是,這種時候,誰出手相幫,誰就要一並受死。不過……不能明著幫,暗裏出出力其實也未嚐不可。”
“這是何意?”天乙心生好奇。月桐曾以聰慧被世人所知,可她自從嫁來商國,便一直多有收斂。相夫教子,種花種草。前庭後院,她是一概不理。而今,竟難得參言了,倒是使得天乙生了想要聽上一聽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