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垂眸思忖,點頭讚同:
“我認為幹辛所言有理,誰知道三四年的時間會出現怎樣的變故?與其給岷山氏機會讓他們有所發展,倒不如早些將其扼殺,哪怕眼下會耗上一些力氣,也總比三四年後再斬殺一頭猛虎要省事得多。”
聽聞此言,座下眾臣一致陷入糾結,大夏現在的情況著實不利於再戰,但癸的話也的確很有道理。
費昌猶豫之後挺身上前,果斷直言:“大王,我夏軍主力在此前有緡一戰中耗損過大,臣以為,若一定要再行征戰,便需有人助陣,切不可再令我軍傷及根本。”
“啊,費伯的意思我明白。”癸的態度忽而現出幾分輕鬆來,仿佛對眼前局勢早已十拿九穩,輕挑了唇角道:
“縱觀九州,諸侯中戰力最為雄厚的就是由蒙山有施氏統領的東方九夷,屆時,可由蒙山國出兵相助。而你費伯作為統領整個蜀地的諸侯,所占地域與岷山的巴蜀之地亦有所交彙,你又兼具我大夏車正之職,由你手下的蜀地大軍做先鋒,想必定能無往不利,夏之主力又何以再損?”
頃刻,費昌一震,立即拱手大讚:“大王英明!如此,岷山國必敗!”
然而退回座位時,他已不由得暗自生寒。
由他的蜀地做先鋒去滅岷山氏,損的是他蜀地的兵,折的也是他蜀地的將。這樣一來,不僅傷不到夏軍主力一分一毫,同時還能借機消減他這日益發展的蜀地費侯的兵力。
大王此舉,當真是“英明”啊……
癸略作停頓,將話頭一轉,表麵雖為歎息,實則卻是不屑:
“岷山氏不僅與有緡氏同姓媯,出於一脈,更是百年結親,一脈相連,如今有緡被滅,岷山又有異動,看來他們這是對我不滿,想要趁夏虛弱之時為親族複仇啊。而媯姓一脈竟這般記仇,這倒讓我聯想到了商。商世子的第一個夫人、長公子太丁的生母亦曾是有緡國公主,看來也有必要防一防了。”
言之此處,他的眸間已在無形中顯出些許厲色。
卻聽幹辛道:“大王,貌似此事您是過慮了。”
“哦?”癸挑眉。
幹辛繼續道:“臣今日一早剛得到消息,商世子高辛天乙聽聞岷山可能生變,為表明心跡,已立即棄了有緡夫人。前任商侯剛薨世不久,商世子還在守喪期間未能即位,理應是沒有精力來攪這攤渾水了。”
聽到這,喜突然覺得有些古怪。過去但凡是提及諸侯的問題,幹辛定然每次都是向戰的一方,為何這一次會替商國說話?難道隻是巧合?
喜心中疑慮,不禁偷偷看向癸,卻見他一聲大笑:
“哈哈哈,還是這‘玉雕’聰明,知道在何種時候該做出怎樣的選擇。哪像有緡和岷山,不識時務、不自量力,終是死路一條!”
喜眼瞳輕眨,癸如此這般,似乎是並沒覺出有什麼異樣,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
商國王城殷邑——
本該靜謐的花園裏揚出一句男子高聲的質問:“父親!母親何錯之有?您竟將她關去幽院那等清冷之地!”
“你覺得她沒錯,我有錯?”天乙神色未變,看向男子時還是那般溫潤的模樣,可言語卻莫名存了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