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宮的朝宮大殿仍舊沿用“太室殿”之名。
豢龍逢又在早朝時囉裏八嗦的提了一大堆“建議”。癸見到他就煩,聽他說話就更煩,難以忍受之下,竟直接打斷他對百官道:
“眾卿,元妃最近身體不佳,我要早些回去陪她,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大家聞言全都愣了一下,時辰未到就提前結束議事,這可是極少有的。不過發話之人終歸是大王,眾臣還是實相的紛紛俯首,齊聲念道:“恭送大王。”
癸起身便要走,卻突然有個聲音將他喚住:“大王且慢!”
那字正腔圓的語氣著實惹人厭惡。他蹙眉回身,果真又看見那個最討厭的人再次從眾人之中突兀而出。
“大王。”豢龍逢躬身,禮行得永遠都那麼畢恭畢敬,可說出的話也同樣永遠都那麼不招待見:
“元妃身體不適的確非同小可,但大王身為夏帝,還是應以九州大局為重、以政為先,切莫因男女情事耽誤了政務。每日早朝所議皆乃國之大事,重中之重,時辰未足便草草了結,這可不是明君所為。”
癸冷冷瞪著他,唇角瞬間緊繃,臉陰得如暴雨將至,卻沒立即與他頂上,而是繞過他、沉眸掃向其餘臣子。
“我已經說了,早朝結束,可你們仿佛全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怎麼?都與豢龍大夫的想法一樣嗎?”他眉毛微揚,看似輕佻,卻散著揮不去的壓迫之感。
然而豢龍逢是個不怕死的,其他人可還沒活夠呢,在癸的逼視下個個腳底如有針紮,真真是再沒有誰敢繼續待下去了。
大家麵麵相覷,很快就膽顫著全部退下,隻剩豢龍逢一人孤立在空蕩蕩的殿中,可他抬首挺胸,麵上淡定堅毅依舊,仍絲毫沒有半點要退縮的意思。
癸附膝坐回座榻,忽然緩了幽沉,換上滿腹揶揄。殿裏再沒外人,他也自然可以口沒遮攔,勾了唇角諷刺道:
“豢龍逢,你總是處處看我不順眼,是恨不能自己來替我做這個夏帝吧?”
豢龍逢也算是被癸明裏暗裏罵慣了的,聽到這樣的大逆之言竟也未慌未忙,那一臉正氣仿佛是鑲嵌在他麵上的,從沒有片許猶疑。
“臣不敢!臣隻是覺得女子誤政,更有損大王英明,大王理應權衡好輕重才是。”
癸一聲哼笑:“說得倒好聽,若如你所言,你屢屢針對妺喜,竟還全是為我好了?”
不料豢龍逢這次竟沒正麵應答,而是自顧說道:
“臣聽聞,元妃遇刺之後是在草叢裏被發現的。兩千侍衛連同隨行之人全無幸存,為何被刺客作為目標的元妃卻偏偏毫發無損的活了下來?大王難道就沒有想過,她是如何在刺客劍下留得一命的?”
一個姿容絕豔的弱女子麵對那些窮凶極惡的殺手如何保下自己的性命,又是躺在草叢,恐怕換了誰都會生出那種不堪的猜想。
“豢龍逢!你別太過分了!”癸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在他看來,行刺的主使就是眼前之人,可這廝卻還敢麵不改色的提及此事,簡直就沒把他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