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凜然瞠目,為喜拆繩的手幾近僵滯。“你們這些人一年多來都是這般做的?”
奚奴心下更慌,小聲喃道:“每……每日如此……”
男子心底一梗,低頭看向自己懷抱中那有如驚弓之鳥的小人兒。
她抖得厲害,又掙紮著想跑,一對眼圈哭得粉紅。比起他上次抱她,今日的她已瘦得枯骨如柴。
行將入冬,天氣寒涼,她卻隻穿一件清素的單衣,一頭亂發遮住了大半容貌,臉無血色,唇近青紫,又每天都要忍受這等屈辱……
分別這僅僅兩年不到的光景,她究竟是吃了多少苦頭?
無盡心疼鋪天蓋地,男子下意識將喜收得更緊,眼中亦有水霧蒙生,但他極為擅忍,那眼眶上剛剛泛起的微紅轉瞬就被他咬牙壓了下去。
他寒氣逼人,側目瞪向幾個奚奴身上的漂亮衣衫,那些明顯都是從喜這裏奪去的。
隻聽他對手下恨聲令道:“將她們帶出去處理幹淨。我隻有一個要求,別讓她們死得太輕鬆。”
“是!”女刺客應得幹淨利落。
幾個奚奴卻是驚嚇得涕淚滂沱。“大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啊!大人饒命!大人……”
她們被一一拖了出去,走出門口時,哭求之聲全部戛然停止。隻因她們此刻眼及之處,廊道上的人全都已經倒地不起,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這般驚悚,也瞬間澆滅了她們能僥幸存活的妄念。
殿門再次關閉,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玉殿之內珠玉片片,反射著燈火的幽光映照在殿中兩人的身上。
男子身型高挑,體魄健朗,精修的手指長如修竹,如海一般輕撫住喜慘白的臉頰,他俯下頭來,聲音極盡溫柔:“公主別怕,是我。”
他扯下蒙在臉前的黑布,喜便本能似的怔怔望了他一瞬。
那張臉俊逸奪目,秀美無雙,卻偏偏在左邊刺了一個惹眼的“奴”字。但好在瑕不掩瑜,這一副絕美的玉容顯然並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依舊那麼引人豔羨,依舊那麼讓人想要多看幾眼。
喜張著小嘴看得呆愣,但也隻是安靜了這一瞬,轉眼便又瑟然掙紮起來,兩隻手推著他的胸口想要逃離。
“公主……公主!……”男子蹙眉喚著。
他怕傷到她,舍不得用力,於是一時難以令她安靜,心間百感交集。
“……喜!”焦慮如焚之下,男子竟急得直接喚出了她的名,伸長手臂將她整個包進懷裏,淚落闌幹。
“你竟連我也識不得了嗎?我是伊,是你的伊啊!……”
伊的胸腹翻江倒海,是他來晚了,沒想到得以保留“元妃”之名的喜竟還會遭受到如此待遇,他該早些來的……該早些來的……
喜還是拚命推攘,分毫也聽不進他的話。他拿喜沒了轍,隻好嚐試最後的法子,大聲疾道:“辛奴沒有死!”
喜果然一頓,水淚欲滴的眼瞳霎時定住。
伊見她終於有了反應,連忙雙手捧起她的小臉又繼續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