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女瞬時跪地,再不敢多言。
喜身心俱震,猛的抬頭,卻在看清那人形貌的瞬間雙瞳放大,氣息驟提。
而此刻的她雖還在紗帳之內,卻看得出她烏發垂順,毫不蓬亂,當真是有已經好轉的可能。
癸怔目之下難掩驚喜,唇角幾動。“妺喜!……”
喜眼睜睜見這與她相戀多年的男人抑不住激動,眼露星光、滿心希冀的朝自己而來,可不知怎的,她腦中卻嗡鳴震天,隨之恍惚而出的全都是往日那些痛苦到窒息的殘影。
他的強硬——“……我是你的王,更是你的主!你對我,隻能服從!”
他的不屑——“我隻不過是在你宮裏與你的奴行了一場歡好而已,你至於如此嗎?……”
他的威脅——“……你還真以為我大夏帝癸就隻有你這一個女人嗎!”
他的冷嘲——“求我啊,再求一次,看我這次會不會放了他。”
他的瘋魔——“想死?想擺脫我?……”“你想要尊嚴?我偏不讓你如願!”
……
倏的,喜的頭仿佛要炸裂開來,就那樣吊起一口氣來噎在喉嚨裏,竟是任她如何艱難,也喚不出一聲簡簡單單的“大王”。
然而這時,癸早已近前,揮袖扯開簾帳,在看清喜明媚如初的容顏的瞬間,他更是血脈噴張,理性頓失,喊著她的名、本能一般向她身上撲去。
喜全身一凜,刹那冷汗暴出,驚悚得向後躲去。
癸撲了個空,剛要再上前,才發現喜已不似方才那般“平靜”,而是又開始顫抖起來,眼底流露出的全都是懼怕和恐慌。
他心裏一涼。“妺喜,是我啊,你別怕。”
可這一語非但無用,還反而令喜腦中轟鳴更甚。她隻覺眼前天旋地轉,那抹不斷放大的暗青便顯得時清時虛、越發恐怖。此時此刻,那撕裂般疼痛的也不再隻於腦中,還有她那顆過去曾千瘡百孔的心。
她急氣攻心,意識漸昏,隻奮力縮去角落,一張小口瑟瑟喃喃:“求你……”
“求我?你要求我什麼?”癸知她害怕,放柔了神色。他的妺喜開口了,無論她要求什麼,他都會應她,都會給她。
“……放了我……求你……”喜委屈含淚,如墜冰窟般全身發怵,那副神情完全就同兩年前她初患瘋怔時一摸一樣。
癸內心劇痛,一把將她抱住。“你別這樣求我,我愛你,又如何能放手?”她要什麼都行,唯獨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可喜還如魔障了一樣,淚落連連,念念不止:“求你了……求你……求你……求你……”
趙梁此時也已經趕到,急急走至大敞著的殿門口時,入眼的便是這樣一番令人不忍入目的景象。
他腳下一滯,剛要張嘴說些什麼,卻忽然猶豫著停住,一雙眼充滿糾結與歎惋,遲遲未語。可縱然如此,他作為近臣,平靜之後還是不得不做出提醒:
“大王……依照元妃眼下的狀況,怕是還無法回到您的身邊……您是借著狩獵之名輾轉來此的,如若在這待久了,太史令追究起來,恐怕……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