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漠北倏地笑了,不是一貫溫和的嗓音,沉沉的啞啞的,隻是臉上的表情分明寫著揶揄。“陸楠,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我們是夫妻。”
所以他看她是光明正大的,對她有想法也沒什麼不對。
“先生忘了加上定語。”陸楠眼神亮晶晶的望著他,忽而湊過去,學他在客房裏的樣子,不疾不徐的往他的脖子上吐氣,咬牙切齒的更正。“周末夫妻。”
厲漠北眸光沉了沉,垂下眼簾,饒有興味的盯著她的臉。
陸楠保持著傾身的姿勢,微微仰著頭,沒有躲避他充滿審視的目光。
拿夫妻兩個字刺她,實在是不疼不癢。
氣氛有片刻微妙。陸楠意識到不對勁,他已經坐直起來,手臂虛攬著她的肩膀,形成一個環抱的姿勢,在她耳邊輕笑低語。“協議說一周一次,可沒說具體哪天,何況……”
話說到一半,包廂的房門被人推開。
厲漠北自然而然的收回自己的手,翩然起身相迎。仿佛剛才陸楠耳邊說話的曖昧動作,不過是因為他要起身才造成的,不具有任何的含義。
陸楠也站了起來,後背有些潮。他抽離的一瞬間,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在口頭上跟他較勁,簡直是不斷的給自己挖坑。
相互介紹認識一番,一行人坐下來,點了菜就開始談工作。陸楠偶爾插上一句,其他的時間都安靜的坐著。
這樣的應酬,她隻是背景板。
厲漠北跟來的幾位領導似乎很熟,說完正事,餘光瞄了眼陸楠,隨意慵懶的靠到椅背上,又將手搭了過去。
其他人見狀,不由的開起玩笑。“厲總今天可得陪我們幾個老家夥多喝幾杯,胡工也是,至於陸工,美女有特權,可以不用喝。”
“好說。”厲漠北也笑,嗓音溫溫和和。
陸楠聽的不是滋味,臉上的笑容到是沒變過。說是應酬,實際上是問題解決了,湊一起吃個便飯,誰都沒有要多喝的意思。
席間,厲漠北很給麵子的抿了兩口,再沒碰過酒杯。
散席下樓,陸楠去停車場拿車,胡鬆跟厲漠北陪著那幾位領導站在飯店門口,似乎又說起工作的事。
陸楠拿了車開過來,不見胡鬆和那些領導,也沒多問。等厲漠北上了車,隨即掉頭往酒店的方向開。
厲漠北靠著椅背,淺淺的閉著眼,臉上露出濃濃的倦意。
陸楠跟他沒什麼話好說,沉默著把車開到酒店門外把他放下,爾後去停了車,拿著車鑰匙慢慢往回走。
厲漠北站在酒店門前的雨棚下,淺橘色的LED筒燈燈光從天棚灑落下來,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在光影的作用下,線條愈發的深邃。
陸楠漫不經心的把目光投向別處,上前客氣的把車鑰匙還給他,轉身邁入大堂。
“等等……”厲漠北出聲叫住她,抬手指了指對麵的超市。“陪我去買牙膏。”
陸楠回頭,順著他的指尖望過去,視線定格在華潤萬家的招牌上,興趣缺缺的揚起唇角。“同事不需要什麼都陪。”
“是嗎,那麼我提的任何合理要求,你都不能反對這一條,是不是有點用。”厲漠北丟下話,施施然邁開長腿。
陸楠臉上的得意一下子被戳的支離破碎,不怎麼情願的跟上去。
進超市拿了推車,厲漠北目標明確的往日化區走。陸楠推著車慢悠悠跟在他身後,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像個跟丈夫冷戰的小媳婦。
走到擺放牙膏的貨架前,厲漠北拿出手機接電話,不動聲色的拉開了一些距離。
陸楠敏銳捕捉到他的意圖,扯了扯唇角,識趣的往後退開,無聊拿出自己的手機玩遊戲。
她沒什麼要買的,也不願意占他的便宜。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定義她和厲漠北的關係,這個詞是床伴而不是夫妻。
他需要一個聽話的結婚對象,隻在周末應付他的父母,解決他的生理需要,而她需要的是錢。這是一場很公平的交易,簽下協議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任何幻想的空間。
隻是她仍虔誠的捧著自己賣了個好價錢的自尊,像捧著一隻易碎的瓷瓶。隻有在約定的日期裏,才肯心甘情願的奉上,讓他碾碎成泥。
很長一段時間過去,遊戲裏所有的道具已經用完,那一關沒過,而厲漠北還在接電話。陸楠實在無聊,隻好挨個品牌看那些牙膏,仔細的把原料表、產地、功效看遍。
厲漠北打完了那通電話,拿著手機慢悠悠的走回來,從貨架上拿了一盒白藥牙膏丟進推車,一言不發的往收銀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