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有時候陸楠真的很懷疑,是不是他給自己的印象太過深刻,以致於忽然見到他另外的一麵,全身上下都有種無所適從的恐慌和憋屈。

高燒39°,他說是太陽曬的,到了醫院也不是很配合,陸楠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敲他的頭。所幸在最後一刻,勉強忍了下來。這種動作跟許承洲玩鬧可以,厲漠北絕對不行。

許承洲生病的時候,也討厭上醫院,還會像小孩一樣耍賴。本碩八年,但凡他有個頭疼腦熱,他寢室的同學不是幫忙買藥,而是給她打電話。

葉子聽她說這事後,恨鐵不成鋼的罵她:見過笨的,沒見過笨成頭驢樣的。人家當你是免費保姆,貼心老媽子,跟愛情沒半毛錢關係。

陸楠沒有反駁,畢竟那些日子,是她心甘情願甘之如飴的走過來的。隻是心裏卻難過的無以複加,她就是頭驢,一條道走到黑的蠢驢。

掛上水,陸楠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旁,看都不看厲漠北一眼,兀自拿著手機連上輸液室的WiFi玩消消樂。他很不喜歡自己罔顧他的意願,強行要求掛水,從他冷的要死的眼神裏就看出來了,所以她自動退散。

她也知道自己有點過,在門診的時候不該跟醫生說自己是他妻子,但心裏還是憋著一股氣。很生氣很生氣,偏偏還沒地方發泄,不能跟他吵跟他講道理。

厲漠北不是許承洲也不是沈澈,甚至不是胡鬆,他於她,是個多一分關心就會踩到高壓線的,熟悉的陌生人。

輸液室裏人很多,電視上播著廣告,顯得有些嘈雜。

厲漠北靠著椅背,餘光悄然打量她側臉,唇角無意識掠過一抹笑意,隻是開口的一瞬間隨即斂去。“想喝水。”

陸楠偏頭,神色淡淡的看他一眼,順手將手機揣進牛仔褲的口袋裏,起身去外麵的小超市買水。

厲漠北閉著眼休息片刻,感覺到她回來,遂睜開眼,拿了瓶水擰開,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喝完水,他重重的往後一靠,又說:“我沒吃午飯。”

陸楠直勾勾的望著他,胸中怒火萬丈,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過了數秒才再次起身。

厲漠北沒怎麼吃,拿著筷子把肉都挑到她的飯盒裏,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感覺腦袋實在暈的慌,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陸楠不是滋味的把飯吃飯,收拾一番重新坐到他身邊。藥水掛到第二瓶,他似乎還沒退燒。

偏過頭,剛想把他叫醒,冷不丁見他睡熟了,劍眉蹙著幾許皺褶皺,唇角下抿,臉色透出不正常的蒼白,似乎特別難受的樣子,忽然就有些於心不忍。那麼脆弱的厲漠北,是她從未見過的。

思緒飄遠,仿佛又看到他做完作業,舒舒服服躺在他們家別墅院裏的秋千上的樣子。那時候她放學就會很快做完作業,然後上樓,從二樓的窗戶往下看。

天晴的傍晚,經常能看到他在院子裏寫作業,身邊坐著他和藹可親的外公。有時,他似乎有所覺察,會突然的往窗戶這邊望過來,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每一次,陸楠都很及時的把腦袋縮回去,心髒怦怦直跳的蹲到地上,貓著腰慢慢下樓。次數多了,她便不敢那樣偷偷看他,而是做完作業就爬到圍牆上坐著,伸長了脖子張望。

看周圍的小情侶談情說愛,看他從遠處不疾不徐的朝自己走來。

那一刻真是開心,心裏總想著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然而每次準備好要開口,他卻已經進了那扇鐵藝的大門。

十多年了……她以為沒想起就是忘了,原來關於他所有的點滴,她從來就沒忘記過。回過神,陸楠旋即自嘲的扭臉望向一旁。不管他多好看,多優秀,一年之後,她是他的前妻,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走神的功夫,厲漠北腦袋一歪,直接倒到她的肩膀上繼續睡。

陸楠怔了下,他溫熱的呼吸若有若無的飄過來,她聽見自己無限放大的心跳聲,臉頰一下子燙了起來,拿著手機的手都有點抖。

艱難偏頭,發現他似乎並未醒來,跳的跟鼓點一樣的心跳緩了緩,到底沒推開他。

打完了兩瓶藥水,厲漠北忽然醒來。陸楠來不及掩飾心慌,隻好挪開距離,別過臉揉著自己發酸的肩膀。

“不好意思。”厲漠北看著她揉肩的動作,黑眸眯了眯,歉意解釋:“睡著了,沒注意。”

“無妨。”陸楠站起來,拿著手機盡量平靜的走出輸液室。臉頰還是很燙,心跳快的像似要衝出胸口一般,不用想她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

厲漠北望著她的背影,眼神裏多了一抹複雜的情緒,無意識的揚了揚唇角。打完全部的藥水,體溫也退了下來,就是感覺特別的虛,頭也暈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