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完一根煙,回到病房,明慧給慕容雲擦洗完,熄了燈,兩個人如前些日子一樣,照例在床上相對而臥。這半個多月以來,兩個人都是在閑聊中不知不覺的進入夢鄉,可今天,慕容雲卻是木然無語,明慧也隻好保持緘默,房間裏寂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隔了許久,明慧柔聲說:“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難過的事情?我雖然幫不了你,但說出來,也許會好受一些。”

慕容雲強忍著就要滑落的淚水,卻控製不了言語中的哽咽,“我的離婚手續辦完了。”

慕容雲的聲音低沉得明慧要凝神才能捕捉到。

“哦,”一時之間,明慧不知道能說什麼安慰,她攬住慕容雲的頭抵在她的胸前,“想哭就哭出來吧,強忍著,眼淚進到鼻竇裏會引發頭疼的,何況,現在就咱們兩個,沒關係的。”

慕容雲像個小孩子似的,摟著明慧纖細的腰肢,將臉龐埋在她胸前,任眼淚無聲的流著,打濕了明慧的衣襟;此刻,對於他來說,明慧柔軟而溫暖馨香的懷抱就是這世界上最安寧的港灣。

十一月下旬,潘鈺醫生親自給慕容雲拆除了左側小腿上與他“形影不離”整整兩個月的厚重的石膏。

慕容雲看著“重見天日”的小腿,輕舒了一口氣,心緒極佳的問潘醫生:“這是不是說明我可以出院了?”

潘鈺醫生搖了搖頭,笑著問:“著急了?”

慕容雲下意識的點點頭,卻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那麼急,住院這一段時間,單位的工作有條不紊、按部就班的進行,並沒有受到絲毫影響,而且,他還覺得在這裏每一天的生活都很充實,很豐富,如果現在就出院,這裏的人和事都會令他留戀。

“著急,你現在也還不能出院。”

“為什麼?拆除石膏不就意味著痊愈了嗎?”

“你能自己走出醫院那才叫痊愈。”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還不能走?”

潘醫生笑而不答,對站在旁邊的護士招招手,“來,搭把手,咱倆扶他站起來。”

兩個人一邊一個挎著慕容雲的胳膊,讓他一點一點的從床邊慢慢的往起站,潘醫生提醒慕容雲,“左腿不要用力,讓右腿承受身體的重量。”

慕容雲在兩個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已經兩個月沒有享受直立的感覺,他能明顯的覺察出自己內心的顫顫巍巍和行動上的小心翼翼。

站了大約有一分鍾,潘醫生說:“先邁左腿,試著走一走。”

慕容雲依言邁出左腿,很是輕鬆;等再邁右腿時,左腿似乎無法承受身體的負荷,上身不由自主的向前俯衝,如果不是潘醫生和護士扶著他,他險些摔倒,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兩個人扶著慕容雲重坐到床上,潘醫生問:“什麼感覺?”

慕容雲唇邊綻起一絲苦笑,“左腿硬得和棍子似的,好像一點力氣都使不上,覺得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