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萊蕪上空響起轟隆隆的聲響,大家弄不清楚怎麼回事,都跑到街上看熱鬧,空中有兩隻大鳥越飛越近,有人反應過來,高喊:“飛機來了!”
人群慌不擇路亂跑,飛機投下的炸彈在縣府大門東不遠處爆炸,當場炸死兩人,炸傷四人。飛機剛飛走,劉縣長在保安隊的護衛下攜家眷乘上三兩輛馬車逃走。縣府大院已經亂成一鍋粥。
在魯王工坊門前,劉縣長看到王俊逸後跳下馬車,說:“王老弟,我要走了,日本今天上午已經占領了泰安城,兄弟接到命令撤走了。”
“劉縣長,你可是萊蕪的父母官,你這樣撇下大家走了?”王俊逸要抓住劉縣長的衣服,但沒抓住。
“這是沒辦法的事,韓主席十幾萬部隊都跑了,我一個縣長能有什麼辦法?我家中也有爹娘,先回家再說吧。你也趕緊把家當收拾收拾,先出城避避再說。日本人說到就到。”
看著劉縣長倉惶而去,王俊逸歎息著,指揮夥計把魯王工坊的門匾撤下來。架上的幾件錫雕,也打包運到家中。他給夥計一人5個大洋,說:“買賣看來沒法幹了,你先回家吧,將來日子平靜了,我還請你回來幫忙。”
夥計說:“王掌櫃,這半年了也沒賣多少東西,我們不能收你的錢。再說,這也太多了。”
王俊逸搖搖手說:“收起來吧,這是你們該得的。亂世花錢的地方多,你們快走吧。”
這時王鵬跑過來說:“爹,你們快出城躲躲吧,我們要跟盛玉他們到徂徠山參加起義打鬼子了,下午就走,沒時間幫你們了。”
“你是大人了,要走就走,隨你的便。”
“周大哥也去,我們說好了的。”王鵬知道剛團圓幾天就走,爹當然不高興。
這時蘇盛玉在遠處喊:“王鵬,你還蘑菇什麼?過來幫我招呼人。”
省委命令各縣抗日武裝立即到泰安東南徂徠山參加武裝起義。時間倉促,一直到下午三點多,隻組織起了96人。另外50多人,不是說病了,就是說家裏不讓去,有的出門了找不到人。老崔和程先生一商量,先走一批,將來有機會再回來拉隊伍。
從泰安過來了一個向導,帶著大家一路急走,天黑時到了田家林,這裏已經是泰安萊蕪的交界。大家又累又餓,天又下起雪來,決定在這裏吃了飯再走。村頭有人看到他們撤腿就跑。程先生說他們肯定是把咱當土匪了。咱是革命隊伍,要講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能打擾群眾。村頭有間場園屋,大家都到場園屋裏去避風,準備派幾個人去村裏解釋一下,讓給燒點開水。程先生選了蘇盛玉和兩個當過教員的,叮囑大家一定好好說,尊重老百姓,年紀大的男的叫大爺,女的叫大娘,年輕的媳婦叫大嫂。大家都笑了,說程書記放心就是了,這還用教嗎?
抽了一袋煙工夫,人出來了,各家從鍋裏盛了玉米麵粥拿了煎餅窩窩頭煮地瓜送出來。大家吃了飯,渾身熱乎乎的,也有了力氣,就準備出發。村裏人用木棒夾棉花澆上油做成火把,有那個白胡子老大爺頭把馬棚的油燈也送給了隊伍。雖然有火把,但山裏路不好走,又下了雪,深一腳淺一腳,不斷有人走著走著就摔了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