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了,他這是要殺人啊。
當時的她是多麼地不自量力呀,她竟以為她加上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可以感化他,讓他放下屠刀的。她就那麼愚笨地,孤勇地走到他的跟前,抓住他的手,求他。他終於撤下了刀子,但是,他捏住她的下巴,他說,你這樣看我,你這樣待我,你這樣逼我,讓我怎麼信你,可以和我一起麵對餘下的時光。
她也是被他逼瘋了吧。她說,你這樣狠毒,我怎麼敢和你共度餘生。怎麼敢給你生下孩子。
你這樣想我,那就不要生了吧。他的臉應該是從那時候開始猙獰的吧。
他好像就在突然之間就變回初見時的樣子,冰冷,淡漠,眼神裏透著絕望的死敗。
她猶記得自己聽到這句話時的震驚,震驚地忘記了痛苦,忘記了難過,忘記了害怕。
她就那麼呆呆地看著他,看著他伸出右手,那樣無情地去抓她的肚子。
不是抓,因為他的手裏還有一把刀。
眼看著那刀就要觸到她的肚子,她哭了,她什麼都顧不得了。隻是慌張地把手伸向的刀子。
她的手指被齊生生地切掉了兩根。當時,他是怎樣的呢?他不該撿起她的斷指,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給她進行接指手術嗎?他不該顫抖嗎?不該悔恨嗎?不該痛不欲生嗎?可是,他是怎麼做的呢,他的手應該也是抖著的,隻是不是顫抖著捧著她的臉給她道歉,送她手術,而是顫抖著揚手,把那刀紮進自己的腿上。
他瘋了吧。
那大姐姐也被他的冷酷嚇壞了,身子一滑,掉下懸崖。生死未卜。
生無可戀是什麼感覺,痛不欲生是什麼概念。她體會到了,終於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然後,就是她的孩子沒了。大概是他把她甩開時的力度過大,也可能手指被切斷引起的過度疼痛。總之,那一天,孩子沒了。維係她和他之間感情的唯一的紐帶斷了。
那幾天,她是怎樣過的呢?疼痛,痛苦,失望,絕望……
女孩兒,現在開始叫她女人吧。冷漠地盯著屋頂的灰黃的檁條,她發現椽子上有一個不小的蜘蛛網,網上竟有一隻小小的蜘蛛在艱難地爬著。她看著那蛛網發了會兒呆,慢慢地睡著了……
她是被雲夢的吵嚷聲驚醒的,她揉了揉漲疼的腦袋,坐起來。床上已經空了。凳子上的假肢也不見了。
他知道這是男人去有公用電話的地方給人質家屬打電話要贖金去了。
她走到梳妝台前,往臉上塗了些灰黃的脂粉,讓臉色看上去醜了一些,才推開門,走進隔壁的屋子,發現肖劍和雲夢都已經坐起來了。兩個人因為被綁在一起,雖然已經坐了起來,那姿勢也是很難受的。
尤其是,雲夢腿在肖劍的肚子上蜷著,大概是麻了,抽著鼻子哭呢。
“幹什麼?”。小女人走過去,站到他們跟前,臉上帶著睡眠不足帶來的浮腫和煩躁冷冷地道:“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