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越還說,如果哪天看到畫中的人沒有了,就把他給你的那個瓶子放出去,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他說你知道該怎麼做。】
回家的路上唐念念收到這條短信,她略一思量,心裏一沉。
【我知道了。】
她當然記得那個瓶子,被符咒重重封印,被高越珍而重之交到她手上的東西。
那是沈眠的一縷魂。
唐念念不忍深想,她知道別離是必經的路途,她也知道高越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他不會留她一個人戰鬥,他一定有他的決定。
回到家裏,唐念念回了房間,看到那個人影還在,心中覺得安穩,至少那一天沒有這麼快到來,至少眼下他們都還在。
她打開沈眠交給她的紅布包裹,巴掌大的一個,攤在掌心便可。
唐念念把它置於手心層層展開,到了最後,果然所料不錯。
那是一把白骨形製的哨子,不知道用什麼動物的骨骼製成,上麵有堅硬的紋路。它不過手指長短,細看過去,上麵卻刻滿了細密的符咒,裏麵似乎塵封著什麼久遠又古老的秘密,讓人不敢輕易探看般。
這是高越的骨哨,他用生生世世隱藏回護的,就是這把骨哨。
還有一封信,信箋很短,字體潦草遒勁,那是用毛筆寫就的字,一眼就認出那是高越的手筆。
【長歡:
見字如麵,我托阿眠將骨哨交予你手,你須隨身攜帶,必要時刻以策萬全,骨哨示警之時,務必集結鬼差前來幫忙。非到萬不得已切記封而不動,今世過後,我會找你尋回。時歲漫長,你我終有再見之期,勿念勿傷。
高越。】
唐念念將骨哨握在手心,轉眸望著牆上的那麵畫卷,有些哀傷的笑起來:“全權交給我了是嗎?害得你累世飄零,躲藏度日的東西,你就這麼輕易交到我手上了。高越,你真的這麼信任我嗎?看你的意思,你是要和沈眠一起死,而我已經沒有機會再見你們一麵了,是嗎?”
她知道他不會回答,隻得閉上眼睛靜默片刻。
天色已暮,這個城市和往昔一樣亮起萬家燈火,它看起來那麼龐大且熱鬧,熱鬧的不帶一絲感情,離別被掩埋在歡笑聲裏,這些傷感與失意都顯得那麼不值一提。
高越沒有告訴她今後何去何從,在那個既定時間到來之前,她隻有等,就好像高越從前一樣,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去努力感知最後的平靜。
唐念念知道她還有事情要做,這樣耽於停留不是什麼好事情,她把骨哨用紅繩穿好,珍重的綁在她的脖頸上,和月灼古玉一起。
然後她還要下地府去,她有更好的辦法能幫沈眠查到有什麼人還被變成了屍偶。唐念念脫離了身體,向著離地府最近的路口一路飄行,離開家的時候,丁緗正抱著虎牙和唐媽媽坐在一起看春晚的重播,熱熱鬧鬧的喜慶。
這樣很好,見到香婆的時候,也總能對她有個交代。
“屍偶?”香婆和小黑聽到這樣的事情很是不可思議,小黑更直接,一臉茫然的問:“屍偶是什麼?”
“是古代方士厲害的邪法,用來操縱死人的軀體為自己做事的,”香婆倒是聽過這個:“這還是我小時候聽長輩講的,我們家祖上是很厲害的道士,長輩曾經講過,舊時有一個邪惡的方士為了煉不死藥,到城裏拿活人做實驗,將蠱蟲投於井中,一夕之間幾乎全城滅亡。”
“這麼狠毒?”小黑覺得不可思議:“後來呢?”
“後來他陸續做過一些這樣的事情,導致了那一帶很多死城出現,他的這個舉動遭到許多名門正派追討,於是他就躲了起來,用障眼法隱匿了自己的住所。到了最後嘛,這人的結局就都不得而知了,隻是那些服了藥的人多是在死後依舊行動如常,就像念念講的一樣,能遵照一些簡單的指令行事,發起狂來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力量和速度都極為駭人。長輩之所以講這些給我,是因為據說我的祖上也參與了控製屍偶的行動。”香婆擺擺手,笑的很謙和:“不過這也是故事,做不得真。”
“未必不是真的。”唐念念這麼聽著,不覺背脊有些發涼:“那個人很可能製造了許多這樣的事才會被名門正派討伐,所以那些名門正派為的並不是所謂的秘笈……”
“長歡?”小黑有些擔心的看著她,幾乎一下就猜到了問題的關竅:“你說的那個人……難道是暗主嗎?”
唐念念發出一聲無奈的苦笑:“我希望不是,但是如果這些事是真的,不是這樣還能是什麼呢?”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內心的悲慟與詰問,她知道這些是非對錯如今都已經微不足道,正事要緊:“香婆,小黑,我需要查到這段時間相對集中的死亡名單,看樣子暗主如今的力量恢複了很多,但他依舊知道不要與地府為敵,所以按照之前的情況看,他選擇的都是一些已經魂魄離體的屍體,這樣一來這些事就不歸地府管轄了。事情如此麻煩,他想必不會衝著單獨哪個人下手,所以我們最好從集中的死亡名單查起,然後我會發動塵世間的朋友偷偷行動,把這些屍偶控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