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血嫁衣:悔(1 / 2)

那天晚上白曉昱做了個夢,他夢見嶽婉回來了。

這個夢並不愉快,她穿著被血染紅的嫁衣站在他床邊流淚,她一直在重複一句話。

“我還了,你悔了嗎?”

他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一身都是冷汗,孤高清冷的月輝照進臥室,窗戶什麼時候開的?大概是他睡覺之前忘了關。

他起身開了窗,拿起杯子咕咕咚咚灌了一杯水,坐在床邊沉默了片刻,捂住了臉。

他很難過。

就仿佛紅玫瑰與白玫瑰,蔣清茹是朱砂痣,是他此生的遺憾,似乎不能彌補就顯得不圓滿。

這是他心底的秘密,他知道蔣清茹為什麼離開他。

嶽婉也知道。

可是顯然,嶽婉比蔣清茹更愛他,她選擇了包容他,當然,白曉昱也一再一再的承諾:“我再也不喝酒了。”

平時那麼斯斯文文的一個人,喝了酒就會變成另外一幅樣子,看什麼都不順眼、看什麼都煩躁。

想破壞、想撕裂、想摧毀。

第一次打蔣清茹是在大四畢業晚會,那是白曉昱第一次喝酒,他不勝酒力,幾乎酩酊大醉,回到同居的小屋蔣清茹過來給他端水倒茶噓寒問暖的時候,他把杯子摔了個粉碎。

“煩死了!能不能閉上嘴!”

蔣清茹真就閉上了嘴不再言語,但是她眼中含淚,怎麼看都讓他煩躁,所以她掐住她的脖子就是一拳,把她打得當時就流了鼻血。

酒醒之後是無盡的懊悔,在他誠懇的道歉、無數次的保證之後,蔣清茹原諒了他。

後來的一年時間,因為實習期間的工作應酬,這件事情重複了無數次。

無數次的保證、無數次的醉酒而歸、無數次的毆打、無數次的懺悔。

蔣清茹終於忍無可忍。

是她主動離開白曉昱的,她躲到了沒人認識的地方,人間蒸發了一樣,他問過所有人,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樣。

“不知道。”

再後來,他認識了嶽婉,嶽婉很喜歡他文質彬彬、也很喜歡他的上進心。

“你喜歡她,我就努力變成她。”這是嶽婉第一次整容之前對白曉昱說的話:“這是我自己的事,我隻是想努力靠近你。是她離開你的,她現在在哪裏你都不知道,如果她真的愛你怎麼可能這麼做,你就把她忘了吧。”

日子總得過,對蔣清茹的歉意被時光沉澱、到了最後,成了心底的一個結。

他開始努力戒酒,偶爾喝酒,喝了酒之後一切又會重演,隻是那個挨打的對象從蔣清茹變成了嶽婉。

她一再的原諒他,也一再的警告他:“別再喝酒了。”

出事的那一晚他喝了一點酒,一點點,隻是給他自己壯壯膽,並不會讓他有暴力衝動。

他暗暗發誓那會是他人生裏最後一次喝酒,因為不管他將選擇誰,她們都不會喜歡他喝酒。

他約嶽婉出來,說是要開車兜風,趁著醉意沒散鼓起勇氣對她說:“她回來了,我們分手吧。”

“我這麼愛你,求你別離開我。”嶽婉哭泣著,拽著他的手腕不停的哀求:“別離開我。”當時白曉昱心意已決:“分手吧。”

嶽婉在一旁默默哭泣,似乎突然下定決心,發瘋似的去奪他的方向盤:“那就一起死!”

要撞到石柱的生死之間,他用力磨了一把方向,自己撞上石柱,把那麼一絲生的希望留給了嶽婉。

一念之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愛嗎?還是愧疚呢……

是嶽婉叫的救護車,她對著滿身是血的他大哭著:“你醒醒,我錯了。”

她替他死去,她還了。

她是想說這個吧,是嗎?

白曉昱反複回想著夢裏的一切,漸漸泣不成聲。

離開的永遠不能再回來了。

“我悔了,”他捂住臉,任憑眼淚恣肆:“我今天已經跟清茹說清楚了,我和她回不去了,我再也不喝酒了,我再也不打你了,我跟你結婚,我們好好過。”

她聽不到了吧?

真可惜。

打那之後,嶽婉仍然夜夜入夢,她不再問,隻是站在床邊默默流淚,已經幹了的血凝結在她半邊臉上,和她的嫁衣一樣刺眼。

他開始迅速的消瘦,頂著厚厚的黑眼圈,白小櫻再見到他時,他看起來就像蒼老了十歲。

是白小櫻提出帶他去師父那邊看看的,因為嬸嬸打電話說表哥最近不正常,到了這一步,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求助誰。

高越仔細看了看,得出的結論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