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林南有些不解,皺著眉問她:“什麼是正什麼是邪?你這樣幫他,難道就是正道的力量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踏進了電梯:“那個叫高宏偉的男人,他愛他的妻子,我讓他感覺到了妻子還在身邊,我的力量對他而言就是好的;有的人自以為那是愛,但我讓他們看清了內心的虛榮與憤怒,在他們眼裏,我就是邪惡的。我也不知道我算什麼,什麼樣的人,就成就什麼樣的我。”她微微一笑,對林南說:“隻是,你需要倚靠的那一個,無論如何都是邪惡至極的。”
“那……她會幫我嗎?”林南隻想得到這個答案:“如果我召喚了她,她就會幫我,讓小櫻活過來嗎,以後都會很好的生活?”
女人抬手望著自己手腕上的血色芍藥,須臾,她愉快的笑起來:“會,我們和人類簽訂契約,往往都是非常難以廢除的,隻是,你要提出一個嚴謹的約定才可以交換,對方的條件,或許不會讓你太滿意,但在你同意以前,你們都可以談。契約是最難解的東西,大概她費盡周折,為的也是這個。”
“你們和人類?”林南抓住了她的這句話:“那你又是誰?”
女人揚起嘴角笑了:“我不是人類,也不是妖魔鬼怪,我隻在想讓你看到的時候你才能看到我。可能在你眼裏我不是好人,但跟你即將麵對的人比,我實在不是什麼壞人。”她搖搖頭:“我不喜歡肆意殺戮,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為了這個答案,我在人間行走了很久很久,我幫了很多人,害了很多人,但我想,如果你是真的,那我就是你的好人。”
“可是……你幫不了我。”林南歎了一口氣:“你也說了,幾乎所有人都做不到,你也說了,隻要我足夠嚴謹,就能跟她簽訂一份還算說得過去的契約。”
“把靈魂賣給惡魔,怎麼才能說得過去呢?”她莞爾一笑:“也罷,我倒希望你能做成這件事,如果你做成了,我是不是應該相信,這個世間還有真心了?”
“真心始終都存在,”林南望著她:“隻是我想問,如果你確定這個答案,你會去哪裏?”
女人抬起手,盯著她手背上那株盛放的血色芍藥:“我由一隻靈力強大的妖魔的執念所化,在她遠離塵世的時候,那些溢滿的靈氣和怨念一起凝聚了我。我在這個人間輾轉了很久,為的就是尋找人和人之間所謂的真心,可是我很難找到雙方的真心,人類的想法太複雜,信誓旦旦之時一個樣,變了心又是一個樣,人類的真心到底是什麼?那是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我想找個根本的答案,可是我根本說不清楚,我想,隻有我想清楚這一切,我才能消散。”
“消散……不是很可憐?”
女人笑一笑:“對於不知來處和歸處的我,根本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她停一停,轉頭看著醫院外麵的夜色:“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說過這麼久的話了,我唯一的記憶,是那個妖怪曾經和一個人類相愛過,她們定情的地方漫山都是芍藥花,那是我唯一的記憶,很好笑是嗎?我隻是記得,但它卻是不屬於我的。”
“他們還活著嗎?”許是因為小櫻命懸一線,他現在聽不得這樣離散的故事:“還在一起嗎?”
芍藥望著遠處的燈火:“時間過去很久了,妖怪永留深海,不再回返人世,那個人類一直在試圖尋找她,但怕是也找不到了,他們都活在這世上,可是彼此不自知,永無相見之日。”她轉眸望著林南,麵上隱有遺憾:“我洞悉人心,可卻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我實在不太懂,人間的情感。”
林南略略一歎:“這世間的離散實在是多。”
芍藥突然笑了一聲,伸手捋了捋發梢:“真難相信,會有人不把它當成瘋話,聽我講完。”她轉眸望了林南一眼:“其實你身邊的朋友,不乏本事高明之徒,他們暫且無計可施,想必敵人有備而來,引你入甕。人類總愛自欺欺人,你卻選擇活的清醒,這樣也好,以命換命,這樣很好。我與你道不同,隻能祝你好運。”
林南略一沉吟,心裏微有失落:“謝謝你。”
芍藥微微一笑,邁步離開,很快消失在了蒼茫夜色裏,林南不再耽擱,既然確定了契約和鬼神,他現在可以放手試一試了。
那個陣法比他想象的容易很多,他回到家裏擺好蠟燭,盤腿坐在當中,滴下幾滴鮮血念起咒文的時候,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除了絕望和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事讓自己心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