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漆黑陰雷汪洋深處,矗立的黑影不斷閃爍。
它如高山,又如大地,明明極重,但它又似幽靈一般能夠隨空飄蕩而來,透露出滔天的煞氣。
它動,漫天陰雷汪洋隨之狂雷舞動,它靜,漫天陰雷汪洋隨之波瀾不驚。
原本陰寒黑氣籠罩的骨島已經四分五裂,籠罩於上的重重黑氣消失一空,從這望去,骨島一覽無餘,隻剩下遍地狼藉,細小的裂縫,刮起的地皮,七倒八歪的巨石。原本滿島的白色骷髏也不見了蹤影,甚至那酒道人,還有其他活下的人,羅藝他們都未曾看到他們的身影。
他們去哪了?被氣浪吹散了嗎?誰也不得而知。
“轟隆隆。”
諸天震蕩,驀然間,整片漆黑的天空劇烈的抖動,天空裏似乎有一個龐然大物從中緩緩墜落,還好血海噴湧而出的血柱極為有力,雖然也連晃了三晃,下沉了幾分,但很快頂住了那碩大的壓力。隻見那道黑色碑影緩緩下沉,慘烈煞氣衝騰而下,血海海麵都為之出現了巨大的凹坑。
“格老子的,這他娘的也太大了吧!”方哈兒喃喃自語,就連一山和尚與老酒鬼這種常年走南闖北的修士,也難免瞳孔巨震,長大了嘴巴。
他們本來以為石碑已經如高山一般,可現在看來他們還是低估了,這石碑哪是山,它簡直就是擎天之柱!
它巍峨,它高聳,它森然,它可怖,它從天而降,散發著令羅藝他們魂魄凍結、戰栗的氣息。
氣息浩瀚如歸墟,如海,蒼老古樸,磅礴的壓力幾欲讓羅藝等人跪下,他們此時此刻他們像是弱小的螻蟻麵對天地之靈,萬物主宰一般,攝服其腳下。
但羅藝、方哈兒,方寺,一山和尚一行人都沒有屈服,竭力抵抗,才堪堪沒有跪伏下去。
一旦屈服,心念即破,那他們隻能成為那碑影的奴仆,道行修行休想再進一步!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從
海的那邊傳來尖銳的鬼嘯號角聲,與天上陰雷響交相呼應。隻見兩座形似三角的影子從海邊緩慢劃行而來。
近了,更近了,伴隨的鬼嘯號角在羅藝他們耳邊響起的還有鎖鏈的啷當聲。與兩道影子同時而來的還有一層鋪天蓋地的冥霧。冥霧翻騰,繚繞在兩座影子的周邊,與血海形成了鮮明對比。
陡然,自那黑影中突然亮起無數的碧綠光芒,羅藝他們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那兩道黑影赫然就是之前所見過的兩顱山,而那無數碧綠竟然是眾多透露睜開的雙目!這
太讓人恐懼,從心眼兒發寒。此地一切可怕森然的事物全部湊在了一起!“這是要過啥節嗎?”方哈兒喃喃道。
“啷當,啷當”
羅藝他們遠眺發現,兩顱山的每一個頭顱眉心出都釘著一根鎖鏈,鏈接在冥霧之中。但即便是它們也頂擋不住那碑影的偉力!碑影壓下,一切退避,即便是那幾乎成液的冥霧也不例外。
“那……都是無頭屍體!”辛鈴似乎被嚇壞了,說話都有些結巴。它臉色蒼白,遙遙指著前方。出現在兩顱山前方的血海之中,赫然浮現一具具無頭屍體,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甚至遮擋了海邊的一切。
眾人眼中隻能看到無數腳步一致,緩緩前行的屍體們。
他們雖然各不相同,但有一點相同,從他們斷頸那片幽黑的光滑截麵中,有一條鎖鏈從中冒出,纏繞在他們身上,而另一頭所鏈接的,恰恰正好就是每一具頭顱的眉心。很顯然,一具無頭屍體便對應一顆頭顱!
這何其殘忍,何其可怕,何其陰森!這是要讓他們即便是死,也不能與自己身體重合在一起。
這是什麼仇,什麼怨?!
但在羅藝眼中,他覺得這些無頭屍體就是纖夫,他們拉動著自己人頭壘成的崇山峻嶺,結成祭品,一步一步靠近著那下降的石碑,如同朝聖一般。
“萬人朝聖,怎麼可能!”一山和尚驚訝道,這也讓所有人都注視著他。
他看了一眼眾人,好一會才緩緩道:“對此我也知道的不是太多,隻是曾在師傅的一本殘破的古籍上見過,上麵也語焉不詳,寥寥數筆。”
“這種狀況上麵也有描述,就叫做萬人朝聖,具體是什麼,老衲也不知道。”一山和尚的話讓原本以為能知道著什麼的眾人,又跌落到穀底。
“格老子的,這哪是萬人,明明就是成千上萬啊!”方哈兒瞪大著雙眼,滿嘴咧咧,想希望用此緩解壓抑的氣氛。
無頭屍體拉著的兩顱山越走越近,漸漸的穩穩停在石碑的下方,就在此時,轟鳴聲從四麵八方卷起,一座石台從兩顱山的中間驀然生起。
瞬間,整個血海沸騰了!無數的巨大浪花壓蓋而下,想要重新淹沒此方石台。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那碑影輕輕一晃,無數的浪花瞬間就被鎮壓。
血海上又恢複了平靜。
那石台看起來像是底座一般,它很寬大,可能剛剛浮出海麵,上麵還殘留些粘稠的海水,殷紅妖豔。但它有很普通,沒有石碑那樣散發著令人恐懼,宛如洪荒的古樸氣息。它隻有平淡,但恰恰就是這種平淡,才更讓人覺得它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