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何罪之有!”鄧淵的聲音從正氣汪洋深處傳來,帶著無比的銳氣,無盈的剛正,鏗鏘有力!
嗡嗡嗡!
那柄高懸於天的鬼頭刀似乎因為鄧淵之語而受到莫大刺激,不斷嗡嗡作響,烈烈的殺機從上威壓之方!
“我鄧淵問心無愧!”鄧淵的話雖然因為被壓製在眾多小型鬼頭刀之下顯得甕聲甕氣,但不失清揚!
“落啊!落啊!”此時此刻,張空源依舊在憤怒的呐喊。他已經是半光化的狀態了,在其皮膚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冒出一般。但他全然不顧,他就想拉著鄧淵一起去死,洗刷張家的種種恥辱!
但鬼頭刀沒有落下,它竟然在猶豫!這讓張空源眼角幾乎崩裂!
“落下啊!”張空源周身的光華愈來愈盛,就連周遭爆發出熾烈光芒的浩然正氣也不能掩蓋,可越到這時,他心中越著急!
金丹碎,肉身毀,真靈滅,他的時間不多了!
嘎嘣,嘎嘣,嘎嘣!
一聲聲的皮肉脆響從張空源身上傳來,很清晰的可以看見,他的皮膚有如洶湧的岩漿崩裂的地麵般,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看起來格外滲人,可他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張空源飛快地掐動法決,大股大股的天地靈氣混雜著他體內殘留的丹氣被他灌入那柄鬼頭刀之中,他按照心中特殊的感應與格外的赤誠,念頌著他們張家千百年來,幾乎已經刻在魂魄之中的咒訣。
他如同最卑微,虔誠的信眾,對著那柄鬼頭刀發出臣服,哀求的意念!
“斬落吧,斬落吧!”
與他的呼喚相呼應,一片黝黑的光芒漸漸從鬼頭刀上浮現出來,竟然遮去了本身極為妖豔的學宮光芒,兩種光芒一經出現,便融合在一起,猶如泥漿一般。
它周身顏色慢慢轉為更深沉的暗紅,旁人看之一眼就會覺得惡心欲死,頭顱爆裂。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在這片汙濁的光影下,鬼頭刀上,又探出無數密密麻麻猶如人身上皰疹一似的顆粒,然後就是鼓起、開裂、爆炸!
噗嗤!
可以清晰地看出那些東西竟然在慢慢想開,無數的黏液從其中緩緩出現,黏液粘在一起,絲絲縷縷,分外惡心。
它們張開了!
這哪是什麼皰疹,它們竟然是無數閃著妖異瑰麗光芒的血瞳。無數血瞳粘著黏液,透著點點紅光,睜開的雙目裏赫然還呈現出內外三層,依次鋪開,圈圈勾勒,道道刻畫。占據血瞳中央,卻各有有一團灰色氣芒來回翻滾,似乎有著什麼孕育而出。
當!
灰色氣芒消散,隻見從中浮現的是一顆顆黝黑的瞳仁,其中散發的迷人的光暈。就在瞳孔出來的刹那,它們竟然齊齊盯向四方!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快點啊!
張空源再也忍耐不出,嘴裏迸出一聲發泄式的吼嘯。他滿是血絲的雙目都是渴望,他已經可以想象鄧淵被鬼頭刀腰斬之時,那血肉橫飛,那痛不欲生的場麵!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到絕妙處,張空源忍不住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奸笑,讓人毛骨悚然!
“當年夫子就曾說過,順則凡,這麼多年你還是不懂!”即便是鬼頭刀血瞳長出如此之多,鄧淵的語調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就好像他根本沒有感覺到一樣。
“你身為祭酒,當敬天而不是畏天。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從來都沒有懂過這句話!”
“天心永遠不是人心,人心也同樣不是仁心,你總歸太弱!”
鄧淵的話如刀一般掛著張空源,但他沒有回嘴,在他眼中,鄧淵已經是死人了,沒必要跟死人廢話太多。
“一起下九幽吧,鄧淵!”他話音一落,無數道暗紅光芒從血瞳上射出,對著被眾多鬼頭刀壓著的鄧淵。
鬼頭刀再次暗審其罪!
鍘道台,鬼頭刀,上接青天之眼,下通九幽業力,最能分辨人之善惡,好壞之事根本逃脫不了其目光。
被眾多血光一照,從鄧淵周身便出現無數的畫麵,又大有小。畫麵中出現都是鄧淵,有他幼年頑皮之時,有他貧苦求學之日,此番種種,皆是鄧淵鄧夫子之一聲瑣碎之事,不足以用言語道也。
此等禁製果然奇妙,竟然能照耀出一人的今世萬事!
可越是照耀其身,高懸於天的鬼頭刀雖然陣陣作響,可就是不落下,它也沒法落下!
因為鄧淵無罪!
縱觀鄧淵一生,很難想象,它竟然沒有罪過,甚至他周身之陰德十分濃厚。幽陵請斬術,注重的是請字,以天罰代人刑,斬殺一切有罪眾生,可鄧淵沒有罪,那鬼頭刀又如何能夠落下,怎麼可以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