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力敗了,敗給了自身的局限。
他身材不高,雖然壯實,但骨架不大,骨架不大,心髒便小,內天地也限於一隅之地,相當於沙漠之中一座綠洲,綠洲中長滿了古木仙草,百花爭豔,較之天下任何地方的花草樹木都要繁密茁壯鮮美,但這些花草樹木也僅僅隻能長在綠洲中,出不了綠洲的局限。
整個綠洲就那麼大,花草再美古木再壯,能長出綠洲麼?
天生的條件限製了他,但他已然盡了全力,甚至超越了自我。
長出綠洲的花草,隻有一個下場,枯死。
於是在超越自我之後,張大力受了傷,他的龍骨被千斤重力壓迫,爆裂性骨折。
但他是個赳赳武夫,張家太爺的話給予了他鼓勵,他強撐著站起,忍受著渾身的麻痹,看了一眼直愣愣站著的吳鳴,然後緩緩挪到一邊。
吳鳴還沒比試,輪到他了。
吳鳴高壯,身寬體厚,雖然滿臉橫肉,可是卻長了一副高大的骨架,手臂奇長,這種人物可參軍成為膂力驚人衝鋒陷陣萬夫莫敵的猛將。
但他能舉起千斤磨盤麼?
古之霸王項羽所舉之青銅巨鼎,也不過如此重量,更何況巨鼎還有鼎耳可持,便於借力發力,磨盤渾身滾圓,以鑿子鑿刻道道斜直的杠,極其粗糲,較之巨鼎更加難以抱舉。
他能行麼?
吳鳴緊了緊腰帶,他沒有脫衣服,沒有解綁腿,隻是敞了敞胸脯,深呼吸,長吐氣。
走上前,這磨盤即便是他的臂長也摳不到磨盤正中的方孔,隻能如同張大力一般圍抱。
馬步半蹲,他兩隻手緊緊貼住磨盤邊緣,即便是他的九尺臂展也僅僅圍了磨盤的一半之圓,五指如鉤,死死扣住磨盤邊沿之上粗糲凹凸的坑窪。
突然,他滿臉橫肉疙瘩的臉上,麵容突然潮紅猙獰好像一隻野獸:“哈!”
雙腳猛地一沉,哢嚓,請鑽地麵被踩出兩個坑。
千斤磨盤拔地而起,整個被他抱在了懷中。
吳鳴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原本用來嬉皮的笑臉,橫肉顫動之間,紅得似乎要淌出血來。
“起來吧!”一聲高喝,吳鳴腰腹一挺,雙臂高舉。
在別人看不見的衣衫之下,吳鳴腰間兩條豎著的肌肉利劍一般瞬間顯現。
整個磨盤被兩隻青筋密布的雄壯手臂高高舉起。
整個建威將軍府沸騰了。
“起來了,真的起來了……”
“他舉起來了!”
“難以置信!”
“天啊,這他娘的還是人麼……”
這真是驚天,即便是建威將軍張蜀錦,也不一定能夠舉起。孩子們歡呼雀躍,女人們捂嘴悚然,男人們搖頭甩臉。
穩穩停留五息,吳鳴鼻腔中一下子衝出兩道觸目驚心的鮮血,但他絲毫不為所動,眼睛一直盯著他的便宜師父羊皮裘老頭兒。
五息已過,千斤磨盤猛然下墜,“咚!”似乎整個建威將軍府都晃了一晃。
煙塵衝天而起,青磚翻滾。
吳鳴身形擺了兩擺,但終究沒有跌倒。
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通紅的眼睛中卻閃現出亢奮的色彩:“師父,能給我記上一筆麼?”他向著羊皮裘老頭兒的所在問了一句。
人們莫名所以,隻有羊皮裘老頭兒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此時雖然嘴角的笑意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住,但他仍然無力的裝作一本正經,說道:“不行啊,還差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