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兮的腦子裏一直在“嗡嗡”作響。
墨江濤臉色極度扭曲下說的話，和他毫不掩飾的答案，還有墨楚衍痛苦的表情，讓現實中的安雨兮痛苦到渾身發顫。
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浸濕，額頭上不斷有汗水滑落。
安雨兮雙手緊緊抓著身上的衣服，眼皮微微顫抖，才緩緩閉上眼，臉色慘白。
良久，她才麵無表情地推開墨楚衍，站起來。
在墨楚衍的注視下，安雨兮感覺眼眶發熱，似乎有液體從眼眶裏滑落。
她已經分不清是不是眼淚，隻覺得身心疲憊。
安雨兮安靜地看著墨楚衍，透過墨楚衍的瞳孔中看著自己憔悴的臉，沉默不語。
隻不過，此時安雨兮的的氣質，竟然由裏及外，完全地發生了改變。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走了，墨楚衍就一直這麼靜靜地站在距離安雨兮不遠的地方，等著她說話。
而安雨兮的整個兒人，就如同魔怔了一般，就像是一個丟了靈魂的布娃娃，站在那裏，不動，不言，不哭，不笑。
良久，安雨兮這才動了起來，她伸出右手，揪著自己的衣袖，在自己的眼上，狠狠地蹭了幾下，將那裏的液體擦幹淨，然後站起身體，看也不看墨楚衍，便邁動起了步子，看那意思，竟然是準備離開。
“咩咩？”感覺到了安雨兮身上的陌生，墨楚衍微微地皺起了眉毛。
此刻的安雨兮又好像不是安雨兮，此時的她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低語：“二哥，我好怕，好怕，我那時一直在等你和父親，你們為什麼沒有來，為什麼……”
“咩咩，對不起，是二哥沒及時趕過去，對不起，對不起！”就在墨楚衍即將抱住安雨兮的那一刻，有一道冷森聲音譏諷傳來，“安雨兮，你真是好興致！”
這冷森的聲音，除了沐白，還能是誰？
安雨兮在這一時刻，被沐白森冷的聲音喚回了神智渾身一僵，驀然頓住了。
安雨兮看到近在咫尺的墨楚衍，眸底深處飛閃過一抹疑惑，猛的一把就將對方狠狠推了開來。
退了幾步，左腳絆了右腳，安雨兮竟有些狼狽地跌倒在地上了。
沐白的氣息由遠而近，邁著大步走過來。
“咩咩。”墨楚衍懊惱，自己怎麼就這麼不小心，讓她受傷，上前扶她。
“你在找死！”
墨楚衍動了！
竹林陽光下，一道道穿林的斜陽光柱，映照在墨楚衍頎長清瘦的身體上，他俊眼微眯，須眉微張，挺鼻輕嗅，唇角輕揚，又若在思量著什麼。此刻他又安靜得仿佛與自然融為了一體，就如一幅淡青淺赭的寫意畫。
墨楚衍平靜地回道：“找死的是你。”
沐白的臉色一變，道：“大言不慚！”
秋風乍起，刹那間，天地變色、雪塵飛舞！
冰冷的風刀似乎想要割破眾人的皮膚，將眾人在此地淩遲而死！
地上的灰塵飛起老高，似乎迷蒙住眾人的視線！
墨楚衍根本不屑於對沐白出手，反倒是在等待著沐白出手。
沐白的掌風向著墨楚衍打了過來。
“不要。”安雨兮猛地一驚，來不及多想，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便往墨楚衍的胸膛處撲去，衝到墨楚衍的前麵，想要替他擋住沐白的攻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和他隻是“第一次”見麵。
那一掌，不過一刹那而已，很短，很短。
隻不過那掌沒能打到墨楚衍的身上。
安雨兮悶悶地哼了一聲，“噗”的一下，她驀地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盡數噴在麵前的地上，斑斑血跡觸目驚心，下一刻，慢慢滑落，額心卻突然出現一道佛印金光四射……
“挽歌！”
“兮兒！”
依稀聽見有人喚我，是誰呢？是小白嗎？
原來，我可以這麼輕，輕得像一片迷路的羽毛，不知皈依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