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發冷,江世明墜樓的畫麵與剛剛沈清池墜樓的畫麵交錯出現在我的腦海裏麵,頭疼我的眼前發暈。我坐在車子裏麵抹了一把額頭,發現額頭上麵全是冷汗,我想著剛剛的畫麵和曾子餘說,“你知道我剛剛想到了誰嗎?”
曾子餘問,“誰?”
我說,“江世明,想到了江世明墜樓的時候。”
曾子餘沒有在說話,因為那次他知道江世明墜樓的原因,那是葉硯君也在,隨著江世明的死這個事情隨之告一段落,無人提及。因為大家都認為江世明該死,他罪惡滔天,罪大惡極。曾子餘想了想思索了半天說,“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先去醫院。”
我和子餘趕到醫院的時候曾甄他們都在搶救室外坐著,大家都沒有說話,曾永宗似乎也想不到沈清池會用這樣決絕的方式作為一個告別,她死的時候回到了曾家,從曾家的樓上跳了下來,生在曾家,死在曾家,到死的時候她的名字依然是曾永宗的妻子,而不是曾永宗的前妻。
醫生出來的時候曾永宗凝望著醫生還沒有說出第一句話,醫生就直接告訴了他,“病人送來的時候生命已經垂危,搶救無效,已死亡。家屬隨後再去探望吧。”
曾甄聽完之後整個人都已經呆滯在那裏,曾永宗捧著自己的頭說,“我沒有想過會這樣……”
誰都沒有想過這事情會這樣。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是這樣離開了,以前我總以為人強大,科技這麼發達,一步步的在改變這個世界,一點點的刷新著人類的認知,可是命就是這樣的脆弱,就和吹動蒲公英種子時候那麼容易,好若不費吹灰之力。
我和曾子餘站在那裏看著曾甄抱著葉硯君哭成一團,曾永宗頹廢的坐在地上。
我聽見曾甄抱著葉硯君嚎啕大哭,她從小嬌生慣養長大,從未體會過什麼生離死別,而如今沈清池是死在了她的麵前,在死之前沈清池經曆過什麼,變成什麼樣子,曾甄都是最清楚不過的。曾甄撲在葉硯君的懷中,滿臉都是淚水。
“我媽媽死了,我媽媽死了……”
葉硯君抬手抱著曾甄,安慰她說,“曾甄,人都會死的……媽媽現在是解脫了。”
這句話真是無力,死是可以解決許多事情,死的人解脫,活的人依然還要受罪。我們都待著著靜靜的空間裏麵,沈清池的屍體被推著從我們的麵前而過,沈清池麵容平靜的躺在那裏,曾甄看到沈清池屍體的時候再次崩潰了。醫生無情的看著曾甄,說,“節哀順變,替死者安排身後事吧。”
人死後會火火化,一縷煙,一捧灰,一個小小的盒子,剩下什麼都沒有。
除了幾個人會記得,誰還會記得。
曾子餘抱著我沒有說話,我們兩個就安靜的站在一邊。曾甄緩過勁之後她看著曾永宗,抬手指責著曾永宗,曾甄一頭長發披在身後,現在淩亂不堪。她扯著曾永宗的肩膀,大力的推著他,大聲的嘶吼著宣泄著此刻內心的悲憤。
曾甄一個字一個字的脫口而出,指責著曾永宗。“你現在滿意了嗎?你現在高興了嗎?媽媽死了以後再也不能夠阻攔你們兩個了?你們兩個就是劊子手!”
曾甄的聲音越來越弱,可卻是鼓足了渾身的力氣吼著。“媽媽就死在家裏麵,每天每夜都會看著你們,看著你們的!”
曾甄盯著曾永宗,“就因為一個年輕時候的夢,你非得毀了一個家你滿足了嗎?”
她使勁的推著曾永宗,可曾永宗根本不回話,一直都捧著頭坐在那裏。曾甄依然是不依不饒並沒有放過曾永宗,她的內心煎熬著,沈清池死之前的內心同樣是煎熬著,她將那些煎熬與痛苦都要一點點加在曾永宗身上,讓他的身心也受到煎熬才好。
“你看著媽媽死你開心了?爸爸,是你對不起媽媽,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怎麼不去死啊?該死的人是你!不是媽媽!”
我不知道曾甄到底是有多悲憤才會對著曾永宗吼出這樣的話。她仰頭看著頭頂的燈,那燈光真刺眼。
“你說話啊,你說話啊……媽媽死了,你現在為什麼不跪在媽媽的麵前去賠罪,你一步步的逼死了媽媽啊,你知道嗎?媽媽有很嚴重的抑鬱症?你知道媽媽生病了嗎?你沒有,你的眼中隻有張菲揚。”曾甄推著曾永宗。
曾永宗像是從石化裏麵終於回過了神,他愧疚的看著曾甄,終於是說了,“對不起,曾甄,我沒有想過要逼死你媽媽……我不知道她病的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