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的春日向來舒適得讓人心醉。
今年天冷,冰雪融化得較平時晚些,已至陽春三月,河麵上還能偶爾看見幾塊浮冰。
春潮湧漲,江水浩渺,寬闊的水麵與岸平齊,船上人的視野也隨之變得開闊起來。兩岸的風景慢悠悠地向後移動著,從一望無際的平原到挺拔陡峭的山壁,不時路過城鎮,看見錯落有致的人家。和煦的暖風鼓起了白帆,船帆高高懸起,引著船隊一路向前。
陽光燦爛,攜著暖意落在身上,東風拂麵,夾雜著花草的清香,顧曉坐在最大的那艘船船頭的甲板上,微眯著眼張望遠處的風景,好不愜意。
腰間忽然環上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將她從欄杆上抱下,男人的聲音在背後輕斥:
“小心些,坐那麼高,也不怕摔到河裏?”
顧曉轉身抱住身後人,仰頭看著男人的側臉,笑道:
“我識水性嘛,不怕。”
語氣裏帶著自己也未察覺的依戀和撒嬌。
沈長風看起來很吃這一套。
他收臂將人籠得更緊,劍眉微挑,薄唇揚起溫柔的弧度。溫熱的右手覆上她的後腦,左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光潔白皙的臉龐慢慢湊近,近到顧曉可以從他深邃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溫潤濕熱的氣息在唇上輾轉,雙目相接,黑眸裏的笑意溫柔如水,似是快要將她溺斃於其中。顧曉心下慌亂,躲開他的視線閉上了眼,黑暗卻讓她的感官更加敏感。
她感到熟悉的細致柔軟在唇上逡巡,輾轉相貼,吮吸舔舐,唇瓣一寸一寸地廝磨著,極盡纏綿……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兩唇終於舍得分開時,顧曉已癱軟在沈長風的胸膛,臉色通紅,氣喘籲籲。
低沉喑啞的聲音埋在頸間,帶著饜足的笑意:
“這就不行了?看來體力還有待提高……”
男人的笑言被突如其來的鈍痛打斷,顧曉剛剛伸手繞到他身後,狠狠扭了把他腰間的軟肉。
沈長風眯眼看向懷裏一臉得意的少女,眸中閃爍著危險的神色,
“看來曉曉還有力氣,那不如再來一次……”
磁性的尾音微微揚起,莫名地帶著一種魅惑。
顧曉被他的聲音誘得有些失神,卻敏感地在他湊近時找回了小動物的警覺感,身子一縮溜出他的懷抱,捂著發燙的臉躲到了一旁。
懷裏溫軟的身軀離開帶來的空虛感在看到她通紅的耳尖時被瞬間填滿。然而麵對顧曉,沈長風永遠不知道滿足為何物,長臂一展又把人撈過來摟著,下頜懶懶地抵著發心,語氣溫柔地給懷中女孩順毛。
“好,曉曉說不來,我們就不來……”
好像更誘了……
心跳加速的顧曉羞恥地捂住愈加發燙的臉,決心說些別的來轉移注意。
“話說你排場怎麼那麼大,隻是出來遊玩,都要帶上那麼大支船隊?”
沈長風聽出她在轉移話題,十分配合地輕笑道:
“你怎知那船隊是隨我出來的?”
“不是你,還能有誰?”她有些好奇。
沈長風道:“江南每年都要給朝廷進貢,貢品價值連城,須得靠得過的人押送才行。往年這事都是爹娘他們負責,如今祁王府撤,江南無主……”
“所以,陛下就將這事扔到了你頭上?”她接上沈長風的話,卻得到男人一記爆栗,
“叫父皇。”
“……好,父皇。”顧曉眼淚汪汪地捂著頭改口。
“那以後這事怎麼辦,總不可能每年都叫你下一趟江南吧?”她問。
對於這個問題沈長風並不感意外,他回答道:“長陵不是在京城待了許多年了嗎,揚州那事的風波也已經過去,父皇有意給他再封一次地。”
說到這,顧曉就明白了。難怪這次下江南長陵會與他們同行,原來是順道先去熟悉一下自己未來的封地。
“這樣也好,長陵也算是父親教出來的,父親之前在江南留下的那些規矩,他想必都能看懂其用意,不會胡亂修改。”
說起沈長陵和顧父,那又是另一段孽緣。當年顧父因其太子身份不喜歡沈長風,但對其弟弟——未來注定要當個王爺的沈長陵青眼有加,平日裏沒少和他促膝談心、指點課業。顧父在離國是出了名的德才兼備、文武雙全,皇後娘娘也樂得讓自家兒子跟著前輩多交流學習。隻是苦了沈長陵,每天應付完祁王爺的熱情回來,還要麵對自家兄長眼裏嗖嗖嗖的小冰刀……
“嗯。”對自家弟弟童年遭遇毫無察覺的沈長風附和著顧曉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站在那裏,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