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真相的路意外的漫長，顧曉先跟著葉堯上了一條小船，小船之前被停在河穀裏一處不怎麼顯眼的淺水灣裏。
看著又破又小的木船，顧曉有些猶豫，因為她很懷疑這條小船能否承受得住波浪的拍打，要知道，起風的時候，漠北峽穀裏洶湧的河水可是會像草原上毫無拘束的野馬群一樣奔騰。
“放心吧，”看出顧曉的猶豫，葉堯說道，“水路隻有一小段，等走出了這個河穀，就會有人牽著馬匹在外麵等我們。”她說完就穩步踏上了搖搖晃晃的甲板，站在船頭負手看著顧曉，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顧曉猶豫了一瞬，也跟著走了上去。
小船在漆黑的河水裏順流而下。不知為什麼，今晚的夜色格外的暗沉，天邊掛著一彎不怎麼顯眼的新月，平日裏璀璨的星星都不約而同地躲在了烏雲之中，寒冷的冬天，螢火蟲也沉寂，無邊的夜色裏，隻有船頭的油燈下麵還能看見粼粼的波光。
暖黃色的燈光裏，顧曉坐在船頭，正在抬頭看天。盡管上麵除了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顧曉依舊看得十分癡迷。
“你在看什麼？”葉堯從身後走過來，蹲身坐在她身旁，問道，“上麵有什麼好看的嗎？”
“差不多。”顧曉回答，她指著天空說道，“你看，那裏有很多星星，它們看起來都很自由。”
“是嗎？”葉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過了一會兒，也應和上她的話，“你說得沒錯，它們看起來真的很自由。”
“就像我們嗎？”
“沒錯。”
葉堯覺得，天上的星星就像她們一樣，或者說，她們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看起來璀璨耀眼，但事實上，也不過隻是一粒按著既定軌跡旋轉直至毀滅的微小星塵。但事實告訴我們，在同一時間的同一個點，從來都容不下兩粒星塵同時存在。
“你是誰？”
“我就是你。”
她們同為一體，葉堯是顧曉，卻又不是顧曉。她們身處於同一軌道，卻又閃耀出不同的光芒。而這，原本是絕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你為什麼會在這？”
是什麼改變了這一切？是什麼使得不可能的事情發生？葉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最終最終，她也隻能如複讀機一般重複前人曾經告訴她的話——
“為了實現你的願望。”
“什麼願望？”
是什麼願望呢？葉堯問自己，是什麼願望讓她願意忍受著死亡的痛苦再一次轉生？是為了那個人嗎？
隱隱約約的，葉堯記得那並不是自己最後的答案。她記得她的答案是——
“活下來。”
活下來，在既定的軌道以外活下來，即使脫離了命運的引力，她們也能自由自在地活著，不至於墜入某顆行星的雲層而被燒成灰燼。即使這樣的活法可能意味著要漫無目的地飄蕩在太空，也遠比一圈一圈地繞著命運旋轉要來得有趣。
這就是她的答案，就是她願意承受著痛苦再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
她想要這一世的顧曉活下來，在脫離命運的桎梏後，自由地活下來，做她想做的事，愛她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