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很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逃學,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偷食,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打架,第一次衝動……
今夜,是韓百宸在人間度過的第一個夜晚。
營地中燃著一簇巨大的篝火,常年居住在太荒之中,韓氏族人人早學會了如何打發時間。
白日裏勞作狩獵,入夜後燃火作歌,一群人圍坐著喝酒吃肉,孩童就近玩耍,中年人交流著各自在太荒深處的見聞,婦女們有著永遠說不完的家常閑話,長者敘述著古老的太荒傳說。
幾乎所有人都在篝火附近,看到韓百宸出來,一個個連忙要站起來。
韓百宸擺擺手,示意大夥沒必要起身,自己走到四個老頭身旁坐下,他們身前圍著十幾個孩子,都在聚精會神的聽著老頭講故事。
小河灣的孩子,白日裏或許有母親教識些文字,但真正教他們為人道理的,還是這幾位村老,能再凶險的太荒中存活下來,便是最聰明睿智的人。
孩子們也喜歡聽老人講故事,這也是他們不多的樂趣之一。
小河灣滿共就四個年過七旬的老人,太荒著實險惡了些,像他們這樣修為到了立象境或意境級的絕頂高手,活個一百來歲本該毫無問題,但耐不住太荒之中的凶獸讓他們不得不時刻準備著去戰鬥,準備著麵對死亡。
韓漢生,韓漢林,韓漢興,韓漢民,漢字輩的就剩這四位了,給孩子們講古也是他們不多的樂趣。再往下,是韓唐召,姬唐成的唐字輩,到他們那一代,五十六字的字譜就到頭了,他們的孩子又得從“皇”字開始起名。皇字輩,正是眼前這群少年的父輩,他們自己的名字已經排羲字輩了。
“距此不遠處便是九州的大江,說起大江,就不得不說那金睛無支祁。”
“話說那無支祁,可是上古神種,形似猿猴,塌天鼻子,凸鬢光額,白頭青身,目光如炬,火眼金睛。它的頭頸長有百尺,身形壯碩堪比巨峰,氣力超過古神巨靈,赫赫凶名勝過混沌。常在大江之中興風作浪,危害神國子民。神王大禹治神國大水時,無支祁暗中作怪,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山石號叫,樹木驚鳴,土伯壅川,天老進兵。神王很惱怒,但偏抓它不住,便鳴鍾擂鼓,召集群神,一番惡戰,童律、烏木二神戰敗,十萬神兵受辱,最後天神庚辰用計方擒獲了無支祁。”
“無支祁雖被抓,但仍擊搏跳騰,便是刑台之上也約之不住,斬之不死。擔心再造出一個刑天一樣的惡神來,神王大禹用大鐵索鎖住了它的頸脖,拿金鈴穿在它的鼻子上,把它鎮壓在龍龜山的山腳下,從此江水才平靜地流入東海。”
老人的話音已落,但一群少年少女還沉寂在那遙遙太古神國的波瀾壯闊之中,偉岸睿智的神王,強悍英武的天神,威風凜凜的天兵,就連那作惡的妖邪,都透著一股與天爭命,奮勇無畏的倔勁。
那都是他們的先祖創造的無盡神話,那樣的輝煌,必將與這故事一樣,紮根在他們的心中。
讓孩子銘記祖輩的榮光,這很好,但這事跡隻適合太荒。
剛巧,韓百宸恰好從書中看到了這樣一個相差無幾的故事。
韓百宸拍了拍手,將老人和少年們的目光都吸引過來:“聽了老漢興的故事,我也想到了一個,這便說給你們聽聽。”
小祖宗要訓話,這必須得聽,不但老人孩子要聽,全族人都得聽。韓漢生一聲呼喝,把大火堆子旁邊的人都叫喚過來,不一會,整個篝火都搬過來了。
故事好不好聽咱再說,小祖宗要說話,這必須得恭維一下,這全寨老小都跟著小祖宗進了九州,但到底要幹嘛沒一個人知道,包括老漢生,老祖宗直接一道旨意丟給他就再聯係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