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完顏辰就聽見一聲比自然的炸雷還要響很多的爆炸聲,皇宮的某個位置變成了一道衝天的橘黃色火柱。
緊接著是彼此起伏的驚叫聲,宮人們私下奔走的腳步聲……
瞬間,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傾倒下來,很快淹沒了天地間的一切人的聲音。
完顏辰依然一動不動站在窗前,經過那個球形閃電後,現在再看這些普通閃電,便再無猙獰之感,她甚至覺得,這些銀鞭般的閃電有幾分可愛的味道。
秋月再次走了進來:“娘娘,你沒事吧?”
“擊中的是哪裏啊?”完顏辰閑閑的問。
皇宮這麼大,雷擊也隻是自然現象,毀掉一個宮殿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隻是朝中大臣、悠悠眾口又可以借題發揮了。
球形閃電……
在古人的眼裏,簡直就是神的存在!
“看那個方向,應該是關雎宮。”秋月回話道。
“什麼?”沒有竊喜,隻有慌亂, “夏侯靳又住在那裏?”
“是。”秋月小聲回答,“宮人都在往那邊跑,還不知道情況。”
不等秋月說完,完顏辰已大步衝了出去,就她所知,若被球形閃電擊中,絕無生還可能。
“娘娘,等等我。”秋月跟著衝進雨裏,不忘吩咐其他婢女拿雨具。
前段時間雖然把皇宮各個位置弄得清清楚楚,但一回到院落之中,有著層層圍牆的阻隔,她仍分不清東南西北。
衝入雨中後,完顏辰才真切感受到老天爺的怒火登峰造極,傾盆的雨如洪水般衝刷著自己的身體,不過一個瞬間就淋成落湯雞,身體發膚無一不砸的生生疼痛。
風很大,像憤怒的詩人奔走在蒼茫的狂野,暴怒的狂風搖曳著樹木,膨脹著一切。雷聲轟鳴,一聲高過一聲的吼叫。
宮中一片混亂,數不清的宮人們奔叫著往關雎宮的方向跑去,人潮中,誰也不知道誰是誰,完顏辰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被撞了多少次。
風雨中,單薄的身軀就好像一葉小舟在波濤駭浪中飄忽搖蕩,一會兒被打上浪尖,一會兒被湧入波底。
夏侯靳,你還活著嗎?
夏侯靳,你還活著嗎?
在完顏辰的心裏,便隻有這麼一個小小的念頭,她不管不顧一切的隨著人群往某個地方衝去。
那個地方,她曾刻意不去想,不去看,甚至,在查探後宮地理位置的時候,也隻是遠遠的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如今,卻是心無雜念的往那裏跑去。
終於,到了。
經曆兩朝寵冠後宮的那個宮殿,如今,已有小半塊崩塌下來,整個宮殿院落,被詭異的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依然是金碧輝煌,另一部分,已是焦土般的廢墟。
宮人們在雨中奮力挖著廢墟,臉上、身上盡是泥水。
“你還站在幹什麼?還不快幫忙?!”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朝完顏辰吼道。
完顏辰聞所未聞,一雙眼睛費力的在人群中搜索。
“瞎了你的狗眼,連皇後娘娘也敢命令!”剛趕到此的秋月朝那太監暴吼,她忙撐起傘遮在完顏辰頭頂。
“夏侯靳呢?”完顏辰一把抓住剛才吼她的太監,“皇上怎麼樣?”
太監早已被秋月那身大喊嚇得三魂七魄失了一半,結結巴巴的說:“皇上……皇上……好的,沒塌……沒塌。”
完顏辰懸著的心頓時落下大半,眼簾裏忽然閃過一抹明黃,她急急抬頭,順著餘光捕捉到的方向望去,可眼到之處,除了忙碌的宮人,哪裏有夏侯靳的影子。
她抬腳便準備往裏麵走。
“娘娘,既然皇上沒事,必定已移駕他處,奴婢還是先送您回去吧。”
完顏辰完全沒聽到秋月的話,腳步不曾停息的往裏麵走著,太監說他沒事,真的沒事麼?
她需要親眼看著,看著他活生生的,毫發無傷的站在自己麵前,就算張牙舞爪,就算冷漠無情,她也要他好好的……
此刻,完顏辰身後已經站了好幾個宮女,其他人也認出這個衣冠不整、被淋成落湯雞的女子正是皇後娘娘。
她每走一步,前麵的宮人就會自動讓出一條道路。
終於,在紛雜的人群中,她看見了他……
淡黃色的褻衣褻褲外麵隨意披著龍袍,身邊的女子哆嗦著蜷在他的懷裏,兩個人身上皆是滴水不沾,頭頂是太監宮女給他們撐著的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