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婉貴妃聽說國主與夫人今日在宮裏,特在賞心殿設宴,想宴請兩位。”
“喔,既然是宴請國主與夫人,那自然是詢問他們的意見了。”
“好巧,剛說到婉貴妃是一段傳奇,我們就得到傳奇女子邀請。”李憬臣輕描淡寫的看了完顏辰一眼,眼中似有深意。
完顏辰則隻是淡淡笑著,湛藍色的雙眸碧空無雲。
“既然如此,我們一起過去。”夏侯靳再次發出邀請。
“皇上先行一步,玲瓏回去換套衣服。”
夏侯靳看著完顏辰,有些搞不懂女人了。
除了那日落水後,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她穿過一套軒國女子的衣服,這麼久以來,從來都是藍色層紗,真不知道換與不換有何區別。
自然,身為一國皇帝,這樣的疑問他不可能問出口,隻微微頷首:“那朕便在賞心殿等候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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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湖心小島出來,夏侯靳向南,李憬臣與完顏辰向北。
“憬臣……”
剛走了幾步,完顏辰忽然轉過頭,喚他的名字,似有微微感慨,卻不知道說什麼。
他亦轉頭,看著她微微笑著,然後,牽她的手。
一個若山間明月,一個若紅塵藍蓮,如世間最美的畫麵。
後麵的宮人一概跟在三丈之外。
她想起,那時,為了治好她的嗓子,他獨自到雪山之巔,捕捉專食冰山雪蓮的靈物蓮鼠,為了誘得蓮鼠,他一連四天伏在雪地上一動不動,回去後,他隻輕描淡寫把鼠丟給禦醫,然後就去看她了;
她想起,那時,他力排眾議,三年不肯納妃,後宮獨獨住了她一人,她幾次旁敲側擊,讓他納妃,他幹脆以她的名義,將後宮半數宮人遣散,徹底斷了各種可能;
她想起,那時,她為了徹底擺脫完顏辰的影子,想學琴棋書畫,他便找來各行聖手,在宮中一遍遍的教,甚至親自教她輕功與下棋;
她想起,每年雷打不動的出宮遊玩,一方麵是帶她四處走走,另一方麵卻是為了尋訪名醫,毒崖下的三個月,徹底改變了她的體質,雖克製住了體內的赤炎寒冰之毒,卻也讓她的身體變成了一座毒窟,非但毛發變成了藍色,甚至隨便從她身上取出一滴血液,也是劇毒無比……
從那時起,她的壽命,不會超過四年……
四年,她本該一直留在他身邊的。
可是,她選擇了報仇,他也便由著她……
“憬臣,對不起……”
李憬臣停了下來,轉過身微笑著看著她:“你我之間,永遠不用說抱歉。我曾無數次感謝上天,能在冥冥中遇見你,我很慶幸。待軒國事了,我便陪著你繼續遊戲山水,等到有一天,你覺得身體不好了,我們便停下,在山中結一間茅廬,屋前挖一個水池,種滿荷花,屋後養一方翠竹……”
她望著他,明明笑著,眼淚卻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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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從雍華殿出來時,完顏辰已換下那身標誌性的藍色層紗,取而代之的是軒國的裝束。
淡藍色的繁花宮裝,外麵披著一層金色薄紗,寬大的衣擺上鏽著紫色的花紋,三千青絲泛著藍澤,撩了些許簡單的挽了一下,發髫上插著一跟翡翠製成的玉簪子,其餘垂在頸邊。
光潔的頸邊,赫然是一對藍色貓兒眼墜子耳環,光線打過,流光溢彩。
“原以為會有多難,卻不想這麼快就可以達成一半願望。”
“我早告訴過你軒國後宮的情況,是你自己不肯相信。”
“你是不知道當日,他寵她,信她到了何種程度。”
“三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也足以讓人看清當年的真相。”
“這裏麵,一定又有你的手筆吧?”
“反正他在查,我便把我掌握到的,轉個彎送到他手上,如此而已。不過,我倒是沒想到,當他得知當年那些事情後,竟沒把她廢了。”
“我也不懂……對他而言,上官溫婉實在太特殊了……”
“好了,別想那麼多。上官溫婉雖然特殊,但這個晚上,同樣是特殊的。”
有了李憬臣這句話,完顏辰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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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賞心殿廳堂時,完顏辰差一點誤以為自己眼花了。
夏侯遺坐在夏侯靳膝上,小手被夏侯靳握著,正一筆一劃的寫字,上官溫婉坐在一旁,笑看他們父子。
整個畫麵父慈子孝,其樂融融。
就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前,就在湖心小島,夏侯靳提到夏侯遺的時候,聽到夏侯遺和自己長得像的時候,不還一臉陰霾麼?怎麼這麼快就扭轉形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