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黑暗中發出一聲低吼,帶著警惕的味道,如夜晚林中的野獸。
房門打開,月色毫無阻擋的灑進來。
一晃而過的瞬間,蕭輕舟看見一道鋒芒在黑暗最深處掠過。
從懷中掏出一粒丸子,朝黑暗中某人拋去。
“這是什麼?”夏侯靳的聲音低沉沙啞。
“你若不想欲火焚身而死,就趕快吃了。”蕭輕舟站在門口,一襲白衣在乳白色的月色下顯得卓然獨立。
“不是說沒有解藥嗎?”夏侯靳悶悶問道,將藥丸子拋進嘴裏。
“本來是沒有的。”踏著月色,蕭輕舟走進房間,拿出火折子,點燃房中燭火。
那小小的火苗頓時將整個房間暈染開來,夏侯靳一身褻衣坐在床沿,右手的位置擺著長劍。
“你怎麼知道的?”夏侯靳問。
“你耽擱太久,毒性深入,若沒個兩三個時辰,這毒根本解不了。”蕭輕舟吹滅火折子,重新放入懷中。
眸光流轉,如暗夜中波光,他往夏侯靳胳膊上看去,淡黃褻衣侵染著點點鮮紅,那長劍的劍鋒,亦染著絲絲鮮紅。
從前,夏侯靳總是總最簡單最迅速的方法解決一切問題,而在這個事情上,他居然選擇了最愚蠢的方法。
“這個舉動很不像你。”蕭輕舟調笑道,捋起夏侯靳的袖子。
隻見他左手胳膊上,映著深深淺淺的劍傷,一道又一道,相隔很近,有的已是粉紅的新肉,有的還是暗紅色的疤,而最新的一道,是剛才蕭輕舟進門時看見的那道芒造成,正滲出血跡。
蕭輕舟拿出止血藥,均勻的灑在上麵,笑著說,“我若是你,一定會讓知道。你這個她口中的種馬,居然有一天會為了她,在中了春藥後忍住不碰女人。”
夏侯靳將手收回,毫不在意的放下袖子,沉聲道:“別讓她知道!”
蕭輕舟頓了一下:“好。”
*
如果說前兩天遇到的斷橋、塌方、馬匹腹瀉隻是意外,那麼第三天,所有人都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倒黴”兩個字怎麼寫!
無寅山下,朗朗乾坤,天子麵前,這麼一行人居然遇到了劫匪!
當7、8個匪徒從山坳裏跳出來時,完顏辰很是吃了一驚。
這群人膽子真大,居然想劫他們,且不說夏侯靳和蕭輕舟身手了得,恐怕隨便一兩個隱衛隨便幾招就能將這些人解決。
說起來,她完顏辰這幾年隨李憬臣走南逛北,從來沒遇到過劫匪,怎麼這次一路走來,就沒消停過。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此話一出,完顏辰“撲哧”一聲就笑了,她忙撩開簾子,朝前麵那幾人看去。
“你笑什麼?”夏侯靳問。
這一路,完顏辰一直清冷,雖說兩人在同一個馬車中,但怎麼也找不回多年前的感覺。
無論夏侯靳怎樣拉下麵子找話題,完顏辰也不搭理,連空氣中都透著尷尬。
完顏辰這一笑,夏侯靳頓時覺得心情大好,他甚至覺得這劫匪來得太是時候了!
完顏辰指著前麵這幾個山賊,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明亮,絲毫沒有被打劫的慌張,反而耀眼得如同盛夏的太陽:“和戲文裏一模一樣!”
話剛落地,忽然意識到是在和夏侯靳說話,頓時對夏侯靳拉下臉來,轉頭看劫匪的時候,依然興致盎然。
這駕馬的車夫本是夏侯靳的屬下,此刻看到車上這副情形,知道主子並不想出手,直接從懷裏掏出兩錠銀子,拋向打劫之人,然後一拱手:“借過貴寶地,還請行個方便。”
可別小看兩錠銀子,這可是足夠尋常人家一年的開銷。
劫匪接過銀子,似不敢想象對方如此大方,而隨手打發他們的隻是普通車夫,幾人相互看了一眼,無聲交流。
“嘿嘿,這回碰到肥羊了!”a劫匪笑的奸詐。
“就兩錠銀子就想打發我們,把我們無寅七雄當叫花子啊?”b劫匪笑的陰險。
“把銀子都拿出來!否則……嘿嘿,這裏就是你們的葬身之處!”c劫匪笑的凶殘
……
“咳咳。”蕭輕舟忍著快憋出內傷的笑,施施然從後麵馬車走了出來,搖著雪白的折扇,走上前來,“各位,你們覺得多少合適呢?”
多少合適?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考住了對方。
“我看,至少……至少100兩!”d劫匪吞了口口水,豎起一根指頭。
“蠢貨!”c劫匪一腳踢了d劫匪一下,小聲罵道,然後氣勢洶洶朝蕭輕舟吼道:“要1000兩!”
這個……完全就是獅子大開口嘛!
其他劫匪不吭聲了,這個,老大,老大也太能要了吧!
站在陽光下的蕭輕舟白衣勝雪,繼續悠閑的搖著扇子,亦不開口,隻眯眯笑的看著對麵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