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板說,等你來了,就把這個交給你。”
孟羨八年沒回來。
她接過那張字條和那把鑰匙,字條上寫著數字,是密碼鎖的答案,鑰匙大概就是開外頭這把鎖頭的。
“那個老板長什麼樣子?”
阿婆仔細的回憶著:“他很高,個子很高,很帥的小夥子,來過好幾次了,今年來的次數最多。”
孟羨心中有一個人選,她覺得那人就是這個老板,但她想不通,很多年前就買下了這裏,還叫人封起來,用意何在。
阿婆回去忙活,說要留孟羨在家裏吃飯,孟羨應了下來,將門打開,走了進去。
屋內因為長期的不通風,有些味道,她沉默著去將窗戶打開,手扶住窗台,回過身,過去的事情全都浮現在眼前。
她在這裏,趴在窗口跟隔壁阿婆家的孫子開玩笑,她在前麵的桌子上寫作業,孟明山洗了些水果,招呼剛剛進門的孟歆妤過來吃。
她伸出手夠一隻葡萄,被孟明山狠狠拍了下手背。
林韻站在廚房門口,惡狠狠的瞪著孟歆妤和她的媽媽,她們又來家裏吃飯了。
轉過身,孟羨看到八年前的自己,急匆匆的跑回家,她參加設計大獎賽,得了一等獎。
興奮的要跟林韻分享。
結果推開門,看到孟歆妤從屋裏慌慌張張的跑出來,捂著嘴巴大喊:“孟羨,你媽媽死了,你媽媽她死了。”
她看著自己將獎杯摔到了地上,跑進臥室,林韻倒在血泊之中,雙眼無神的睜著,死不瞑目。
她茫然的後退,撞到一個身體,回過頭,孟歆妤得意的笑著:“我一進來就看到你媽媽自殺了,她一定是不喜歡你,才想一死了之的。”
她看著當時的自己無聲的流淚,抓著孟歆妤的手怒道:“你,是你對不對,你怎麼可以殺了她。“
“你怎麼知道是我殺的,我還說是你殺的呢,我已經打給孟爸爸了,他會保護我的。”
孟明山確實保護了她。
那天她坐在屋裏哭了一整天,孟明山將林韻的屍體送去殯儀館火化,回來時,她還坐在那裏哭,孟明山冷著張臉將她提留起來。
“哭哭哭,就知道哭,人都死了哭給誰看,我告訴你,林韻是自殺,你少誣陷歆妤,她可是你妹妹。”
“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爸爸,媽媽就是被她……”
啪。
孟明山再次打了她。
她從此噤聲,並在第二天從這裏離開,再沒回來。
孟羨站不住腳,每一幕都鮮活的在自己眼前,她不敢走近那間臥室,不敢動一步。
很怕。
那些長久以來存在內心深處的情緒,一朝想要釋放。
風吹著老舊的窗戶,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她瑟縮的身體,不敢動一步。
突然,門被咣當一聲打開,孟羨輕呼一聲,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轉過去,傅雲笙急切的目光看過來,見到她這般狼狽,二話不說走過去,將她擁到懷中。
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另一隻手撫著她的頭發,輕聲說:“別怕,沒事了,已經過去了。”
孟羨貼著他的胸口,慢慢的沉下呼吸。
隨著他心髒的跳動,漸漸平靜下來,他一直抱著她,說不要怕,我在這裏,怕什麼呢。
孟羨手漸漸想要環住他的腰身,可當阿婆問她吃米飯還是吃麵的時候,她突然驚醒,推開了傅雲笙。
“阿婆,吃飯就好。”
阿婆哎了一聲,看不清裏麵的情況,隻是發現有個小夥子,嘟囔著:“這小夥子好像在哪裏見過。”
傅雲笙一雙黑眸,一直看著孟羨,孟羨無所適從,後退兩步拉開椅子要坐下。
傅雲笙眼疾手快的阻止她:“很久沒打掃了,椅子很髒。”
孟羨斂了斂神色,看著他走出去,到隔壁家借了一塊幹淨的抹布,然後沾水擰幹,擦拭了椅子。
袖子微微挽上去,露出精壯的小臂。
一下一下的擦拭,肌肉線條也隨著運動,孟羨有些晃眼,移開目光。
幹淨的紙巾又擦拭了兩遍,他才將椅子放在門口的位置:“這塊通風,坐這裏。”
孟羨嗯了一聲,坐下。
傅雲笙掃視了眼屋內的環境,掏出手機,孟羨忙叫住他:“不用叫保潔過來,這裏不用打掃。”
“我以為你要在這裏住。”
孟羨想起八年前所謂自殺的母親林韻,搖了搖頭:“我不住這裏,我就是回來看看,我就,回來看看。”
她垂著眼眸,兩隻手無助的交握在一起,糾纏著,放在腿麵,坐姿不放鬆,甚至很拘謹。
這裏讓孟羨不舒服。
傅雲笙沉了口氣,走過去蹲在她的身前,手扣住她糾纏在一起的兩隻手,揚頭看著孟羨:“我知道了,你隻是回來看看,現在看過了,要不要回去,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