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等一等,不再見有人出現,王棟便離開大路,轉向右邊,徑直朝南邊那三人奔跑之處趕過去。他遠遠跟定了後見的兩人,相距也就二三十丈。前麵兩人快他也快,前麵兩人停他亦停。這一帶隻是鄉間小路,路旁間有樹木,再過去便是荒地、農田。王棟一路小心翼翼,盡量利用土坎樹木來隱蔽行蹤。前麵兩人全神貫注隻顧追躡著最前麵那人,渾不知王棟在後麵跟著。
走了三五裏路,前麵兩人忽然伏地不動。王棟藏身樹後,舉目向前望去,隻見前麵路邊幾間草屋蹲踞於黑夜之中,卻無燈火。四周一片寂靜,偶有蛙鳴。王棟見前麵那兩人不動,他也不動,要看看這裏會耍什麼把戲。
忽見一間草屋亮出了燈光。柴門打開,門內的人舉著油燈還未出來,飄忽不定的燈光下卻見門外已站著的那人一閃身進了屋,便順手把門關上。地下伏著的兩人馬上起來,半貓著腰向草屋迫上去,到離草屋十來二十步遠處,又伏倒在地。
王棟見了,即斜穿過去,依著地上樹影草叢土堆的掩遮,避過地上伏著的兩人,從另一麵來到草屋的另一邊。王棟依著牆邊,手一扶壁,便知道這些草房簡陋至極,隻用竹木搭個架子,編些竹篾紮上,糊上泥土,便是擋風的牆了。房簷低矮,是稻草麥稈之類作的頂蓋,上麵再用竹排壓實了,就算作防風防雨的屋頂。這一帶窮苦百姓多是住此類草屋。王棟貼著牆邊,聽到裏麵有人說話,卻聽不清在說些什麼,顯見說話的人都壓低了嗓子。王棟伸出一個指頭,往牆上慢慢戳進去,再向兩邊擺壓。手指縮回,泥牆上已出現一個小洞。他從洞中往裏麵看,見到屋內一張木桌,桌上一盞油燈,一個樣子有四五十歲的漢子坐在凳上,手肘支在桌麵上,雙手托腮,狀甚愁苦。另一個漢子站在桌邊,身材矮小。王棟隻見到此人側麵,燈光下隱約見他臉上有一道疤痕,相貌也就猙獰,看樣子有五十多六十歲了。卻聽得這人正壓著嗓子說:“……是幾十年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時我們兩人聯手縱橫江漢,誰個敢正眼兒瞧我們了?隻怕聽到我們的名號便嚇得屁滾尿流!這十幾年來,江湖上再沒有了我們的字號,想一想這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呸!我也算了。我找你十幾年,今日總算找到了。你怎麼也要有個交待!”
那坐著的漢子卻不言語,說話的漢子更怒:“你不開口算是打哪門子的主意?今日就要說個明白,我說出來也不怕丟醜,十幾年前你趁我外出拐騙了我老婆,一走無蹤。我問你,你怎的騙她,到了何處?”
坐著的漢子低聲說道:“大哥……”
“呸!你還有臉叫我大哥?你是你,我是我,你說自己的就是了!”
“我實在對不起你。那****酒後亂性……又怕大哥見怪,便帶了她一起走了。五年前,她已經過去了,剩下我一個,孤魂野鬼,東飄西泊,也沒有什麼想頭,來此住下……”
那矮漢子咬牙切齒的說道:“死了?怎的死了?當初你怎的騙她?我問你,你怎的騙她?呀,你不說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有千萬巨寶,要與她同享富貴!你以為你住了這破屋,就能瞞得我過,不知你已取寶而回嗎?羅老二,把你的財寶分一半給我,我拍手就走,你勾引我老婆的事我也不再追究,就算她是你婆娘,死了也是你的婆娘好了。如此便宜你,還是看在過去一同闖蕩江湖的份上。羅老二,你也該知足了。”
羅老二愁眉苦臉,聲音低得幾乎是喃喃自語:“我也沒有騙她。我以為按那圖真能找到財寶。哪知找了好幾年,吃盡了苦頭,卻未見一分一厘銀兩。南方又多瘴氣,她受不了。死了。我也隻剩下半條命,一無所有,反落得個百病纏身,隻有在此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