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招一過,齊二、黃五已知道這怪人雖連自己是姓任姓劉還搞不清爽,但武功卻是高得出奇。與他對敵,實在是一萬個不願意。但看他神情異於常人,全然不可理喻。甚至會越說越糟,似乎打與不打隻在他或喜或怒之間,全無定準。最可怕的是他似乎知道自己的秘密,那一副江湖口吻又叫人莫名其妙,似要以武會友,但動起手來又全力施為,說是不會點到為止,那就是要作生死之搏了!天下事隻怕沒有比這般局麵更莫名其妙荒唐胡塗的了。齊二、黃五數度聯手對敵,心意頗通,此刻對望兩眼,便知道對方已明白今晚又是生死關頭,隻有盡力搏殺,方有一線勝機。甚或接戰不利,能覓到機會逃脫,也是上上大吉了。
那怪人兩掌一擊之後,見齊二黃五各執兵器在手,便拍手道:“好呀,好呀!你們有兵刃,我也須拿把刀。雖是手中有刀無刀都是一般,但有刀在旁偏偏矯情不拿,就是瞧你們不起了。”走上一步,彎腰把馬成丟落地上的刀拿在手中,說:“有刀又不同。我們再接著來,看刀!”揮刀便劈。
齊二黃五在他彎腰撿刀之時,見他全身空門畢露,卻也不敢動手。怕自己動手時對方更快,一個回護不及,反吃大虧。且又見對方輕鬆若此,想已是有備而為,故露破綻,讓自己上當。念頭數轉,對方已然動手,隻得全力應付。
那怪人一刀劈向黃五,黃五舉劍相迎。這邊齊二把折扇一展,攻向怪人右胸。哪知怪人似預知齊二的招式,未等刀招用老,已一步搶了進來,齊二折扇便似直指空處,怪人的刀已順勢拖向齊二的腰際。齊二黃五大吃一驚,黃五長劍已是變招,貼上一步,使一式“其覺無憂”,護衛齊二空檔。齊二急退,折扇回敲,照對方刀身猛擊。哪知怪人忽的把刀一收,退了一步,笑道:“兩位且住了,看我演一演這招如何?”隻見他以刀作劍,把黃五“其覺無憂”這一招重使一遍,竟比黃五快捷得多,卻又橫生變化,刀光吞吐,顯得奇特詭異,少了堂堂正正之氣,添了靈動變異之姿。齊二黃五此時吃驚比之剛才更甚:這怪人不是本門中人,卻怎的會以刀作劍,把本門武功使得如此純熟?但此時不容得兩人細想,那怪人笑一聲說道:“這一招如此豈非更妙?嘻,再來動手看看。”手中刀展,刀光已隨話音攻到。
齊二、黃五兩人功力本自不弱,聯手對敵,威力更強。黃五一柄長劍,開闔之間,堂堂正正,頗見氣象。他在劍上浸淫的時間已長,此時不求速勝,但求不敗,法度甚是嚴謹。而齊二折扇時開時合,點穴割脈,陰柔狠辣,卻似奇兵。一般武林好手在他們二人奇正相生的兩件兵器合擊之下,多會手忙腳亂。隻是今晚這怪人隻憑一柄單刀,便把他兩人的攻勢盡數封了回去。他出刀部位奇特,來勢又快又猛,刀刀都向著兩人的要害遞去。以齊二見聞之廣,也瞧不出他的武功家數,隻覺他招式中夾雜些劍法,其中一兩式竟極似自己師門的武功,自己兄弟兩人的武功招數竟似多在對方意料之中,幾招一過,便覺縛手縛腳。自念本門武功江湖上知者甚少,怎的這瘋子依稀便似與自己師門有些淵源?真是奇怪!齊二忽然靈機一觸,想起剛才這怪人說過“至人無夢”一類的話,心中猛然記起一事,百忙中高聲喝道:“仁兄師尊可是姓方?”那怪人道:“什麼姓方姓圓?打就打,攀什麼師門!”刀招絲毫沒有放鬆。齊二見所猜不準,更是心驚。
那怪人卻似越打越是高興,手上單刀揮舞,口中念念有詞,竟是在品評對方兩人招數的高低優劣:“這一劍拿捏時機倒還可以,隻嫌力道不足”、“回身拗步反挑點穴,險中求勝,亦可為。可惜慢了一步,虛發無功,反易受製”、“這劍全力招架,守得嚴密,雖蓄勢,見我伏兔穴露出破綻仍能不反擊,是自保正路”、“哈,這一招不好,用老了。如此涉險太不值得”。這後一句說的是齊二,口中說話,左手已拍向齊二的麵門。卻是齊二見他連續兩刀急攻黃五,於是折扇一合,出招淩厲,直攻他神光穴。料他來不及回護,隻能後退避讓,故發招便全力施為,力圖硬搶先手,創造勝機。哪知這怪人招數之奇之快,實在大出齊二意料之外,折扇才在半途,自己已感到勁風直逼臉上。要回招救護竟是不及,隻得勉強扭腰錯步,讓開正麵,盼能避過對方這一擊。耳邊聽那怪人說話,心中是著實的後悔。幸好黃五與他聯手多次,心意頗通,見他攻得急,也怕他遇險,早是著著與怪人搶攻,使怪人有所顧忌,齊二才得逃過這一劫。隻是臉上熱辣辣的痛,真是危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