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彬跳上房頂向前飛掠。掠過十幾間房屋,遠望下邊,又見大隊官兵湧來。他也不下去,舉目張望,城中多處起火,剛才酣鬥之處亦已燃燒起來。呼喊廝殺之聲塞滿了徐州夜空,卻辨不清喊的什麼,也分不清響自何方,總是東南西北天上地下所有響動混為一體,亂成一片!
此番古元真人被官兵打了個措手不及,留在城中的手下死傷枕藉,未死的也是倉卒而起,各自為戰。他們雖明知不敵,仍大呼酣鬥,奮死抵抗。李文彬忽見那邊有黑影投向殺聲之中,心道:“是誰?”急趕過去,見那裏一個院子落,內外撐拒,外麵官軍已放起火來。李文彬也不多想,自房頂直撲下來,長劍揮處,火把早滅了大半。官兵料不到有人從天而降,一時大亂,院落中的人聽得來了救兵,一齊殺出,官兵四散逃了,李文彬得空便問道:“不知眾位可認得孟倫鯨老英雄?”即有人應道:“多謝少俠相救,在下正是要尋找老當家,卻被官兵堵在這裏!”李文彬又問:“眾位可知苗遇春與高鳳翔在什麼地方?”那人道:“苗頭領也不見了,高鳳翔卻不認得。”李文彬還想說話,忽覺身邊氣流有異,什麼東西正從上麵壓下來,大驚之下,長劍一揮,身子已轉,來不及看清緣由,便聽得“當、當”兩聲,已架開了急攻過來的兩劍!
眾人驚叫聲中,李文彬已急向房上躍去,眼角餘光瞥見一黑衣人亦追上房來。那人似吃驚不小,叫道:“七哥,這小子來路不明,一齊上前廢了他!”李文彬看清一左一右各有一人手持長劍,殺氣騰騰看著自己,正是在趙古元處圍攻自己其中的兩個。李文彬道:“兩位是助古元真人的,在下尋孟倫鯨,也可說是對抗官家同仇敵愾,不知何故兩位定要與在下為難?”那人“呸”的一聲罵道:“你屢屢壞我們的大事,還敢狡辯!趙古元孟倫鯨算什麼東西?就是他們毀了大好局……”另一人打斷他的話道:“殺了這小子以絕後患,免得他陰魂不散礙手礙腳!”
兩人雙劍齊上,李文彬揮劍敵住。他知道這兩人是齊二黃五一夥的同門,招式小異,實質大同,且連行事方式也相近,如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全不講江湖道義,一味合力圍攻,必殺死對方而後止。李文彬心中有數,那兩人攻了幾招,竟占不到什麼便宜,加緊催動劍招急撲。一時間房頂上劍光閃閃,風聲大作。
早有在地麵奔走的官兵見到上麵有人打鬥,喊聲起處,大隊軍馬圍了過來。一名軍官騎馬揮刀大聲喝道:“上麵的人聽了:罷鬥下來!否則萬箭齊發,教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這軍官卻是料想上麵三人中定有一方是友,為免誤傷故先行警告。怎想到上麵三人鬥得正是酣暢,竟是毫不理會。那軍官怒喝:“放箭!”地下箭如飛蝗射上,上麵三人卻不躲避,又是互鬥,又是接箭,進退趨避間十分靈動,亂箭傷他們不得。軍官更怒,催命眾士卒圍了四麵不停射箭上去。這時又有遠處官兵聽得這邊廝殺,也湧過來增援,兵丁越見得多,箭便更密。上麵三人多忙於舞動兵器撥開箭雨,互相遞招便少了。李文彬見箭來得密,心想無謂與他們糾纏,不如借他們忙於對付箭雨的機會避過一邊再思後著。當下他迎向急箭,右手舞劍,左手連抄,十餘支箭已經在手,隨即用力向下一甩,箭如電光向下急刺,眾官兵嘩然閃避,早有七八人中箭倒地,陣中即亂了起來。李文彬甩箭離手,身形向旁急掠,地麵士卒驚呼聲中,他已到了另一處房頂。與他廝殺的兩人緩得一步,已被地麵急箭所阻,一時衝不過來,李文彬再向前掠,轉過幾處房頂,伏在陰暗處看兩人動靜。
兩人見李文彬脫身去了,不禁衝衝大怒,舞劍撥箭,且撥且追,向李文彬走避處追來。
四周房屋高矮參差,遠近火光吞吐明滅。那兩人看著李文彬在這附近隱伏不見,卻是尋之不著。環顧城中奔突嘶叫火光血影,大隊官兵圍追堵截,遂交頭接耳一番,便向南去了。
李文彬見兩人離去,想起曾三先生與孟昭說過龍在野的弟子在古元真人身邊行蹤詭秘,而那姓鄺的又說這幾個人是什麼“大俠”,看來似對得上號,但一動手竟就是齊二黃五一流作派,卻是猜不透。此間事看來已是無能為力了,不如悄悄的跟了兩人去,探得一些他們的秘密便好,阿公雖說過不必招惹他們,但自己心中總不能放下。他主意打定,即辨準方向,綴在兩人身後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