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嶽連山與李文彬離開了樹林早去得遠。兩人昨晚在長洲縣牢裏出來,便細尋蹤跡,向東北方向直追。出城追了一程,在一處林中發現有人動手打鬥的痕跡。嶽連山道:“踐踏得倒厲害,似有多人打鬥,卻又沒有血腥味道,倒有些淡淡的香氣。哼,曾有人在此施放了什麼藥物。”李文彬道:“毒藥?什麼人喜歡用毒?據說那個唐門用毒,唐老大就厲害得很。還有,那冒了名什麼龍在野的一夥藥物毒得很。阿公就是中了他們的毒才,才……唉,快些追上去才好。”再走不遠,線索亂了,竟是往東往南往北都有紛亂足跡,尤其是向北去踐踏得明顯。李文彬道:“前輩,這邊去的人多,怕有多人追下去,我們應順著往北追,便能尋到葛大叔了。”嶽連山笑道:“你小子居然便有先見之明了?”李文彬道:“葛大叔東北出城,我們追得正緊。大叔又不到南方尋寶,斷不會向南去,當然是向北才是。而且地上的足跡也如此。”嶽連山道:“老子還以為你有什麼高見!小子你想仔細了,剛才在牢裏,老子已見著人跡不多,劫獄的不過三、五個人,竟能連縣太爺也擄了去,未免有點出奇。如今沿途見的,他們的人著實不少。這中間有點這個那個了。若不是龍在野劫獄,他們便定會半途攔截,劫獄這一幫人要敵得住走得脫,不容易呀,不容易!又怎會分散了兵力東南西北布疑陣?怕中間大有文章!老子斷定你那糊塗葛大叔身不由己了。劫獄的什麼人要劫的是你葛大叔知道的藏寶之秘,往北幹什麼去!往南去往南去,到前麵若再見到這般七拐八岔的諸多痕跡,就知道老子的想法對頭了。著意布這般疑陣騙不了人!小子,走!”
李文彬聽他如此說,想自己也沒有把握該向那邊追,便不再辯,跟著嶽連山向南去。這一段全無線索。再走,又見狼藉,路旁枝墜草偃,似曾有多人打鬥,痕跡一路轉向西麵。李文彬疑惑道:“果如前輩所言,又有痕跡。卻怎的轉西邊要打回蘇州去?”嶽連山冷笑道:“這一手可太不高明了。打回蘇州去幹什麼?胡鬧兒戲,欲蓋彌彰!一路看到的都是他們的疑陣,還沒有什麼人追得上他們!老子從來不會看錯。小子,什麼都不用看了,隻管往南就是。什麼把戲,惹人發笑。”李文彬聽話,隻跟他追下去,終於便得著確鑿線索。
此時天已大亮,路上行人漸多。兩人不便施展輕功,李文彬心中甚急。嶽連山道:“稍安毋躁。這裏向南去閩地,路也不止一條。老子想那幫家夥劫了人,一路殺人滅口,又是故布疑陣,自想得是迷惑旁人,好叫人不知他們的蹤跡,他們便施施然去南澳島掘那些藏寶。要留著你葛大叔有用呢,哪會加害於他?老子與你一直向南去便萬無一失。今番老子到這邊來,是為了到杭州去辦一件大事。既然都是往南,順路,也就無所謂了。你跟著老子先到杭州停一停,老子了結一番心事之後,再與你到南澳島去。誤不了事的。如何?”
李文彬想他是前輩高人,說話做事當然須聽從於他才是。且確如所言,南去杭州乃是順路。或者葛大叔亦沿此路南去便能半途追及也說不定。老前輩問一句“如何?”乃是已經敲定不移,並非要自己另提異議,且透著親切兼又客氣,是看重自己了,當下即應道:“晚輩謹遵前輩吩咐。”
嶽連山道:“如此甚好。租輛馬車,今日便到杭州。”
兩人來到一個市集,要尋馬車往杭州去。哪知此地的車夫都不肯跑這般遠的路,盡說:“西去吳江南下嘉興皆隨尊客之意,杭州路遠是不去的了。”嶽連山許諾多給銀兩,也是無人答應。嶽連山便見焦躁:“這二百裏地,怎算得遠?老子那裏動一動都是幾百裏路,不是一樣都走?老子……”李文彬忙道:“嶽前輩,嘉興不也在南邊麼?便先到嘉興,再去杭州便了。”商議停當,租得馬車便即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