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時代·末 第2章 原鄉(1 / 1)

倘若現在還有飛舟漂過銀河,依然可以看到曆經無數年燃燒依然炙熱的主星太陽,還有終年圍繞著它的數顆行星,時間雖不停,它們卻大多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亙古不變的坑窪不平與死寂伴生,隻是這寂滅似乎在如同有生命般不斷地生長蔓延著,以至於原有的八顆死行星在時間長河的侵染下,變作了九顆。

飛舟空間的內和外都沒有晝夜之分,但太陽一直在那裏,所以就會有黃昏黎明,如同它的光不論從哪個角度照進黑暗,都會毫無抵抗的刺穿。

在被稱為太陽係的小型星係中,處於中部位置離主星太陽不遠不近的第三顆行星上,原本隔遠相望就能見到的綠色山脊和藍色水域已經完全消失,大陸和大海在遠處也無從再分辨,取而代之的是大麵積的黑色死水覆蓋以及大量的塵埃終年籠罩在陸地上空。

如果接近一些,再偶遇天氣晴好又伴有大風的白日裏,偶爾會看到濃重的塵埃被吹散的片刻,倘若有飛舟在此刻剛好漂過,除了能看到這顆死星外大量漂浮著的形態各異金屬物體和金屬方格間鑲嵌著的透明晶體不斷漂浮旋轉,還有星體表麵大小不一的巨坑。

它們分布的極不規則,卻又密布整顆星球表麵,甚至於有些深坑中,還能看見暗紅色湧動的岩漿,難以想象在漫長的歲月之前,這顆死星曾受到過怎樣瀕臨毀滅的重擊。

多年前,這顆死星上的科技文明和主宰物種都曾進化到前所未有的璀璨高度,人族醉心追求更強大的力量和健康長久的生命,於是永不停息的向己身、母星甚至於遙遠的宇宙發出探尋。但就是這些無法控製的力量和無節製的榨取,也造就了今日的死寂。

地球,銀河太陽係第三顆行星,原先宇宙所有已知生命的誕生原鄉,現在已經變為似乎在聲音與氣味都無法傳播的真空中,隔著數萬光年都能聞到惡臭散發的髒黑死地,表麵上連一絲生命的跡象也再找尋不見。

這裏曾是人族及所有已知地球生物共同的故鄉,如今卻因人族的自私發展和無度索取而枯竭。

征服和探索是人類的天性,除了己身,他們曾幻想這征服一切,去發現未知的新大陸,攻克一個又一個科技難關,突破一切阻礙自身發展的障礙,甚至立誓在已知的及未知的宇宙裏,也要留下人類的腳印,人族曾將這些視為偉大的成功,應該被銘記和書寫流傳,並樂此不疲的繼續著。

我們曾一致以為脫離了人類保護,地球就會消亡,也曾自大的以為,憑人族掌控的力量能夠徹底毀滅它,我們造出了永不腐朽的塑料,擁有直達地心的鑽井以及一顆就能轟平一個小國的武器......

所以,在人類達到了自身發展預期的高度後,曾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保護地球,保護空氣、保護植被、保護動物、保護水源、保護土地......

我們曾以為所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保護地球,卻忽略了我們生於地球,長於地球,最該保護的是人類自己。

歲月長河中,地球已經存在近五十億年,而人類本身出現在地球上有記錄的繁衍生息時間不過數萬年,加上自誕生以來的漫長進化過程,也不過數十萬年。

在我們眼中視為破壞地球最嚴重兩大舉動,工業發展造成的排放和過度資源采掘不過區區數百年,而我們卻曾自大的以為這幾百年內所作的一切就能毀滅地球。

不是的。

地球永遠不會消亡,哪怕是人類及所有生物都滅絕之後,它還是在那裏。

它有自我愈合的能力,且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自我修複係統,漫長曆史上它曾經曆過大量的磨難,地震、火山爆發、地質重構、板塊漂移、太陽黑子、耀斑、磁爆、磁極反轉、慧星、無數小行星和隕石的撞擊、還有各種沙塵和風蝕、宇宙輻射、超級水災......

每一種天災所帶來的損傷都比人類造成的傷害更嚴重,但它現在依然存在著。

因為再厚重的塵埃終有落到地麵的一天,再髒黑油亮的水源經過無數次的暴曬、蒸發、過濾然後降下,也會有重新變為清澈的一天,被潮水淹沒的陸地總會重新露出來,千瘡百孔的坑洞會被一粒一粒隨風飄來的微小塵埃填平,隻要時間足夠。

不管經曆多少個萬年,還是多少個億年,地球總會有恢複如初的一天。

它會將強大的生機重新散發到星球表麵的每一個角落,孕育誕生新的生命,如同當初人類和其他生物誕生並開始進化一樣,這隻是一個周而複始的過程。

我們都是母星的孩子,但並不是它唯一的孩子。

地球永遠年輕,如果這些孩子不聽話,不知感恩還一心想著怎樣毀滅它,它一定有保護自己的方法,也一定會有懲罰孩子的手段,如同一個需要對萬民負責的君王,讓逆子毀滅,然後再去生養撫育其他的子嗣。

不管人類如何破壞萬物賴以生存的家,世界也不會毀滅,隻是人類會因無法繼續生存而消亡。

所謂永恒,就是指消磨一件事物的時間完了,但這件事物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