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玨叫道:“劉大叔!”便來相見。
劉掌櫃放下家什,繞開地上桂花來迎。店中早奔出一人,一把將沈玨抱住,叫道:“公子,你怎麼今日才回?”正是小夥計查順兒。
沈玨笑道:“小查哥兒,你好!”
劉掌櫃隔著查順兒,晃著胖手道:“公子長高了些,走、走,進店裏說話。”
沈玨道:“劉大叔,我師父回來了麼?”
劉掌櫃道:“回來了,一切順利。今日一早,便去了明道山查勘場地,此時怕也該往回走了。”
沈玨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隨劉、查二人進到後院。一麵喝茶,一麵講說途中經過。
正說著,忽有人來報:“陳副舵主來了,正同三個人在前頭飲酒爭吵。”
沈玨一怔,道:“我瞧瞧去。”說著來在後門。果聽店中一聲高、一聲低,辯論甚激,其中一個正是陳友諒。
隻聽他道:“開封夏老拳師為人剛正,他豫東商盟又初來乍到。你們幾家聯手,眼睜睜搶他的爐位,未免令各路英雄齒冷。”
一個蒼老聲音接口道:“陳副舵主此言差矣,這鑄劍台的使用,原是按照各家實力高低分派。不然小王爺不會分在天字一號位,貴教不會分在天字二號位,唐三娘也不會分在天字三號位了。他夏奇是頭一次來,也確有些俠名,難不成因此就把好位置讓他?若是這般,獨孤公子也是首次參加,名劍山莊鑄劍之術又天下無雙,是不是也得分一個好的?”
另一人接道:“葛老過譽了,獨孤劍本領低微,敬陪諸賢末座。”
又一女子道:“獨孤公子不必過謙,你那一手‘拈花拾玉劍’使得瀟灑無比,哪個不知?”
獨孤劍笑道:“三娘過獎,有機會咱兩個再切磋切磋。”
陳友諒冷哼一聲,道:“葛老一口一個好位置,實令兄弟費解。夏老拳師分的是地字第十七號位,比獨孤兄錯著好幾個檔次,更不能與三娘、葛老相比,不知好在何處?”
那老者一時語塞,幹笑兩聲,才道:“老朽方才說了,位置分派,隻憑真正本事。此次與會門派甚眾,憑夏奇那兩手,占地字第十七號位,也是僭越了。”
陳友諒道:“葛老因此看不慣,便派人打傷了他弟子?”
那老者抬高了聲音道:“陳副舵主,你這話什麼意思?夏奇的徒弟乃三蛟幫所傷,當時許多人看見,怎得誣賴老朽?再者說,大會明文規定,若有人對自己位置不滿,可與他人磋商調換。磋商、磋商,商量不成,自然免不了切磋較量。他六合拳門下手藝不精,又無自知之明,被打傷了又怪得誰來!”
陳友諒打個哈哈,道:“在下聽說,‘三頭蛟’解山乃葛老的外傳弟子。這話原本不信,今日看來,八成是真的。若敝教也安排一個小幫會,來爭東海派的位置,想必葛老也抵擋不住。”
隻聽座椅“咣當”一聲,想是那老者霍然而起,跟著大聲道:“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你白蓮教雖然勢大,我東海派卻也不怕。解山是跟過我幾年,但他與六合拳之爭,我明裏暗裏都不曾參與。”
一旁的唐三娘也幫腔道:“陳副舵主,江湖閑漢以訛傳訛,你信它作甚?”
陳友諒道:“兄弟失言,葛老切勿在意,請坐下說話。”
停了片刻,座椅又一響,那老者坐了。
陳友諒道:“兄弟口無遮攔,得罪了好朋友,自罰三杯。”一麵說,一麵自己倒酒。
唐三娘嬌笑一聲,道:“陳副舵主,奴家陪你三杯。”
獨孤劍笑道:“陳副舵主為朋友仗義執言,令人欽佩,在下也陪三杯!”
那老者幹笑兩聲,道:“老朽全沒往心裏去,大夥兒一塊喝了!”
四人飲畢,陳友諒道:“十月大會在即,兩頭的天字二十席和人字二十席都已定下,唯獨這中間的地字三十席隻排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二十席,大家你爭我奪,始終不見結果。這一次蘄州商盟為東道,並托敝教維持大會秩序。兄弟本是沔陽人氏,商盟之中多有同鄉故友。於公於私,敢不盡力?”
唐三娘和獨孤劍隨口附和,那老者嘿嘿一笑,道:“陳副舵主交情遍天下,江湖中哪個不知?”
陳友諒道:“不敢。各路幫會之中,四川唐門、東海派和名劍山莊,俱是一方霸主。三位又各身懷絕技,天下知名。是以今日請三位來,便是就這地字席排位一事,商議商議。”
隻聽唐三娘一聲嬌笑,道:“這等大事,奴家可拿不了主意,三位爺說什麼是什麼,奴家無有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