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相府。
冬青垂著頭伺候在案前。
但是正在回話的旱魃頭垂得比他還要低。
外麵是豔陽高照,可是這房中卻是猶如寒冬臘月。
“接著說啊。”正在批閱奏章的衛子玠見他遲遲不言,便抬頭來看了一眼。也隻是這樣簡單的一眼,嚇得旱魃猛地跪在地上,“主子,屬下已經盡力而為。”他有什麼辦法,誰知道那些貴人公子們沒等到北夏的和親公主到京城,就都全跑完了。他倒是找了,可是他們提前那麼久離
開,都多少天了, 大楚地如此之寬廣,上哪裏找去?總不能跟無頭蒼蠅一般吧?更不能大張旗鼓的找。
剩下的要麼是歪瓜裂棗,要麼就是已經匆匆訂親的了。偏偏那親又宮裏們的貴人親自求陛下賜婚的,主子雖說權傾朝野什麼的,但這會兒總不能去反駁陛下的聖旨吧。
“很好!”衛子玠手上的動作驟然停駐,好看的唇齒間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可是那眼角帶著冷意的笑容,卻分明是在告訴眼下的人,山雨欲來!
冬青也十分緊張,連忙道:“主子您息怒,這北夏公主雖說是來和親的,可是沒有特別強調要皇室子弟。”
衛子玠冷笑,然後問旱魃:“世家子弟還剩下多少?”
這個問題如果可以,旱魃想拒絕回答,但是他沒有這個膽量來拒絕,隻兢兢戰戰的回道:“今日統計了一下,不過十來位,隻是同樣已經訂了親……”
房中一陣沉默,呼吸聲都變得清楚無比。
“北夏公主何時到?”似過了許久,衛子玠聲音才平靜的問。
“後日便能到別館。”冬青趕緊回道。
忽然衛子玠又問道:“北夏達利可汗隻需和咱們大楚聯姻,對吧。”
“是。”冬青心裏納悶,不知衛子玠怎會忽然問起這個簡單的問題。
這時卻見衛子玠眉宇間閃過一抹興致,然後問道:“你那幹兒子如今在京裏麼?”
聽他又忽然問起薛如意的近況,冬青隻覺得受寵若驚,“回稟主子的話,在呢。”
本來以為還有什麼下文,卻見衛子玠揮手:“行了,都退下吧。”
冬青和旱魃相似一眼,主子怎麼越來越叫人看不懂了?
待這二人退下不多久,李儒風就急火急燎的來了。不過頭上裹著頭巾,大半張臉都遮住了,唯獨留下那一雙眼睛,看著鬼鬼祟祟的。
“你幹什麼?”衛子玠皺眉,堂堂一朝太子,每次進自己的相府都這麼鬼鬼祟祟的,至於麼?有本事離了京城別和自己走在一起。“出大事了。”李儒風一麵扯下頭巾,因天氣太熱,他那俊臉此刻焐得緋紅一片。隻見他大大咧咧的朝旁邊的台階上坐下來,然後開始罵道:“這幫兔崽子,跑得真快,你說到時候我父皇萬一一時糊塗,在咱
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把那蠻子公主賜給我,可怎麼辦?”這事兒,從去年開始他就一直憂心著。
雖說娶了一個北夏公主為正妃,那麼就意味著自己將遠離權力的中心。可是他父皇是誰?以他那糊塗程度,這種事情他肯定幹得出來,哪怕知道自己是太子,可他有可能還會糊塗的這麼把事情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