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人都變了臉色。
他看著對麵那根高大的象牙沉默會,拖延可以給人更深刻的印象。
“加州是美國的一部分,這是誰也不可改變的曆史和現實。我們並不要求獨立國家的主權,那是對民族的分裂和叛逆。我們隻要求保留適合於我們的生活方式和發展道路。在一個國家內部,可以同時並存多種社會模式。太宗生前的天才設計——一國兩製為此提供了理論和現實的依據。既然可以有港台的一國兩製,為什麼不能有加州的一國兩製呢?華盛頓是國,我們是製。我們不破壞國家統一,隻要求給我們一個製。這個思路應該是我們全部設計的出發點。”
停頓片刻,那位哈佛畢業的專家最先拍響兩隻保養很好的手,眼裏流露出讚許的笑意。掌聲立刻熱烈地擴散。人們全都興奮地頻頻點頭。
“好!”
突然響起一聲喝叫,好象京劇裏的花臉出台亮相。頓時全場鴉雀無聲。這一喝不出自在座任何一個人,而是從廳外傳來。鑲著銅飾的象牙色廳門打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門口。阿曼達臉上剎時失去血色。她無法相信,隻能是幻影——新州長!這個克星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臉上帶著傲慢的獰笑,怎麼可能?她瞥一眼別人,不是幻影,每個人都像見到魔鬼一樣瞪大眼睛。瞥一眼窗外,院門緊閉,警衛悠閑地曬著太陽。如果他從大門來,警衛肯定先給鈴。如果不是,他從哪來?
“好!”新州長又吼一聲,盯住阿曼達。他30出頭,滿臉紅光,吼起來震得玻璃嗡嗡響。“州長,我一直等著你的這段話。從我來那天就等著,本來以為你去說了,你倒又自投羅網,沒讓我白等。哈!”
他一個挨一個巡視,不斷地發出心滿意足愉快的叫喊。“哈!副找你多時了,你的架子不小啊!”他認得在場的每一個人,挨個調笑,就像貓在玩一群癱軟的耗子。他可不像阿曼達想的那樣,對情況一無所知。他似乎什麼都知道,他有充分的準備,他一直在安排一個大網,現在網收口了。
原來是他!阿曼達瞥見了縮頭縮腦露了半個身子的秘書長,他就是眼前這張網的穿線人。阿曼達猛然醒悟,地道!這座樓下麵有一條地道,直通州政府辦公大樓。那是冷戰時期挖的防空洞,多年不用,早被人遺忘。阿曼達隻是依稀記得,她曾聽說過這條信道。鑰匙扔在行政處的鑰匙箱裏。她當時隻說了句“我們永遠不會用它”,現在才知道還能發掘出如此大的用處。
“給白宮打電話,調一個連來。別忘了帶囚車!”
“馬上寫材料!誰寫得快,寫得細,揭發得多,誰就得到能寬大處理!”新州長拍拍腰,不知隻是一種興奮的表示,還是在表示他腰裏有槍。“老老實實呆著!”
新州長出去了。也許是去搜查別的房間,也許是太高興了,得意忘形,反正他這一出去給了阿曼達一個決定性的機會。
“把砸銀行的人調到這來!”
“讓他們告訴民眾州長在這,解決問題得找州長!”
“砸銀行……?”亞當表情不自然,有點不知所措。
“嗨,這時候還要什麼花槍,快!”阿曼達緊皺眉頭。剛才在街上,她認出衝進銀行的暴民中有亞當的司機在指揮。老板們肯定參與了幕後操縱和鼓動。司機的左右有好幾個人帶著對講機。街兩邊也停著配備電話的汽車。對老板們來講,事端挑得越大,衝突越嚴重,越有利於下一步。
亞當立刻悟到這是擺脫困境的方法,至少能拖延時間。操縱打砸搶的事雖然不適於公開,現在已顧不上了。他迫不及待地拿出對講機,一頭鑽進衛生間。
當載著士兵的卡車開到時,群眾隊伍也剛好趕到。人群頃刻間把澄湖賓館圍成一個孤島。一眼望去,四麵全是翻騰的人頭。“見州長!見州長!......”三個字喊得如同山崩地裂。士兵的任務臨時變成保衛,圍著賓館小樓站成一圈兒。他們的姿態引起群眾敵意。石塊紛紛飛進院子。人群先是從四麵院牆往裏翻,很快大門被撞開。好象決口的洪流,人群一下擠滿了院子,把所有花樹踩在腳下,和士兵的警戒圈麵對麵地對峙起來。院外喊聲震天,院內反而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