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紅雲掐指一算,生機在東方,但這次紅雲不敢信了,咬了咬牙,向西方遁去。
而原地留下的惡屍也是入滅了,前方幾個高手倒隻是氣息不穩罷了,在後麵來不及護住的小妖卻去了個十之七八。
帝俊雙目赤紅,這次卻是祂托大了,若是早結周天星鬥大陣,說不得就把紅雲留下了,那還有這些損傷。
但這是妖族留著對付巫族的底牌,暴露出來恐怕有損巫妖之戰的結果。
顯了原形的帝俊握了握爪,兩翅一扇,向遠處追去。
想自己妖族可謂傾巢而出,卻隻有羲和與對方拚了一擊,剩下的妖卻都是懵懵懂懂,帝俊自己都臉紅。還是和平太久,骨頭都生了。當然紅雲太狡猾滑溜的原因也是有的。
再說回紅雲,向西方遁行許久,遠處就是東西門戶、洪荒地脈——萬壽山了。鎮元子的道場五莊觀就在其上。
想到多年不見的老友,紅雲嘴角不由地翹起。
熟門熟路的紅雲直接就進了五莊觀中,連門口的清風明月都沒有驚動。
紅雲才踏入觀門,一道土黃色光芒從地而起,直將整座萬壽山籠罩,而洪荒大地自遠至近湧出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條土龍,爭相向萬壽山撲來,當觸到那籠罩萬壽山的黃光之後立刻連成了一片,這正是鎮元子日後在西遊記中能號稱“與天同壽道人家”的本錢——洪荒萬龍地書大陣。
此陣可將洪荒大地所有龍脈煉成一片,可謂洪荒不滅,此陣不破,實在是了得非常。
紅雲見過數次此陣,甚至地書之中所封召喚龍脈的分靈正是紅雲所抓,因此紅雲毫不以為怪,徑直走入正廳大殿,揮了揮手,算是對著正位上坐著的鎮元子打了個招呼。
就自己坐在了鎮元子下首,嬉笑道:“道兄多年不見,如今可好?嘿嘿,還是道兄厲害,如今可算是安全了。”
至於之前那份預感,紅雲已經完全拋在了腦後,似是之前那份對機緣的感應已然結束,如同被大陣截斷了一般,想來多半是之前屏蔽天機之人出的手。
君不見不周山上,三清隔著重重陣法,依然能感覺到那股所謂的機緣,最後分了十二品創世青蓮,你就知道,機緣當至則必至。非神通可斷,由此可見,這被擋住的天機應當是假的。
而回頭想想,這天機來的莫名其妙又準確異常,可不正是人為之相嗎?可笑當時自己心煩意亂,根本沒有仔細思考。
咦?這麼說起來,自從進了五莊觀,心煩意亂的感覺也沒有了,想來也是有人偷偷出手咯,卻不知此人是誰。
正位之上鎮元子麵無表情,卻是未應紅雲的話,祂隻是不住地上下打量紅雲,直至紅雲都已經毛骨悚然了。
“道兄你快別這麼看我,怪瘮人的,嘿嘿嘿,難道說道兄你對我有什麼別的想法?”紅雲一放鬆下來,又是對著自己老友,就開始了慣性貧嘴。
沒想到鎮元子卻是點點頭道:“沒錯,我還真對你有點別的想法。”語氣堅定而又陰森。
紅雲本來隻是習慣口花花,卻不想鎮元子如此回答,頓時菊花一緊。
鎮元子歎了口氣繼續道:“道兄修為高深,卻為何要占我紅雲賢弟軀殼,且妙法精深,無論魂魄還是肉身無不圓滿,毫無破綻,也難怪我之前竟然分毫不察。”
若說之前紅雲是菊花一緊,現在卻是一股寒意由脊尾升起,直達全身,直至四肢都開始發涼。
祂對著鯤鵬指控可以一笑置之,對著帝俊太一可以不屑一顧,可惟獨對著鎮元子一人卻是無話可說。
祂又能說什麼?我是紅雲?我就是你想的那個紅雲?在紅雲這世的兩萬年人生當中,他閉關了萬年,之前的萬年卻是拉著鎮元子到處攬勝。
他告訴鎮元子梳理地脈可得功德,他幫鎮元子抓齊了龍脈分靈,他告訴鎮元子可把先天人參地書大陣演化為洪荒萬龍地書大陣。
同樣的,在他剛剛成為紅雲的那些日子,在他內心惶惶不可終日,生怕會被人打殺取紫氣的日子,是鎮元子一直護著他,是他,那個突然穿越的普通人,連洞府都不敢妄出的普通人;而不是祂,那個逍遙四方的紅雲老祖,他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但今天,鎮元子就站在麵前質問,為何要占祂“紅雲賢弟”的軀殼?
是了,所以祂不會怪他偷吃人參果,不會怪他戲弄清風和明月,相信他梳理洪荒地脈這種沒人幹的苦活可以得功德。
原來祂相信的一直都不是現在自稱紅雲的自己,而是那個與人參果樹相攜無數年份,無論風雨都停在果樹上的紅雲,是那個逍遙四方,管四方閑事的紅雲,不是現在這個洞府都不敢出,出了也隻是四處逃命的守屍之鬼。
紅雲的手心愈發的涼了,他的道心,好吧,他也沒什麼道心,那束染了萬年塵埃的靈性之光頻頻顫抖,似乎要抖落什麼,又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