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現在根本就沒辦法接話,怎麼說?
三位朝廷重臣誰也不是自己一個指揮使能夠撼動的,要換做是在成化年間這些人還敢這麼放肆嗎?
文爍轉頭瞅了瞅憋得滿臉通紅的牟斌,心裏也隱隱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過分了。難道抓到賊人不應該受賞嗎?怎麼感覺在這裏好像哪裏不對的樣子,鬧不好再說下去就要把牟斌拉出去砍頭了。
“諸位,現在不是追究這些賊人是怎麼混進京城的,京城的四門有兵馬司有宛平、大興兩縣,還有兵部衙門的人把守,白蓮教的人怎麼混進來的我想還是問問這些人比較好。”
文爍依舊是站在原地,聲音也不算大,但是在整個大殿裏卻像是刮起了一陣風暴。
“你是什麼人?!”
“大膽狂徒,竟敢在金殿上信口雌黃!”
“大膽!”
“文校尉你瘋了?”
“你……”
不過文爍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絲毫沒有顧忌周圍人的異樣,低著頭繼續慢慢的說道:
“在咱們錦衣衛前去捉拿白蓮教妖孽的時候,有一位吏部右侍郎大人當街攔住咱們,說是要駕帖。當時足足攔了咱們半個時辰,最後不得已咱們隻好把這位右侍郎大人看在轎子裏,這才能夠趕到白蓮教的巢穴。”
“你們竟敢要挾朝廷命官!錦衣衛……”
謝遷指著文爍大聲說道,不過很快他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因為文爍根本就沒有理會他,依舊是半低著頭,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回憶什麼,口裏的聲音也不是很大,但是卻異常堅定:
“等咱們趕到白蓮教巢穴的時候,才發現那些賊人竟然已經開始逃離。時間麼,卻恰恰是在半個時辰之前。”
說完這話文爍停了好大一會,彷佛是在等其他人發問,也好像是在給眾人思考的時間。
“原本以為接下來就是抓捕賊人了,但是誰想到宛平縣的典史卻冒出來要阻攔錦衣衛抓人。萬不得已之下隻好把這位典史一起抓了,不過最後查明這位典史大人竟然也早就已經加入到了白蓮教。”
文爍說到這裏,抬起頭看了一眼大殿裏周圍的人才說道:
“這些話咱們其實不應該說,右侍郎大人畢竟是我等的上官,在這裏議論上官本就是不該。但是在下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麼白蓮教既然是在反叛朝廷,那麼錦衣衛抓捕白蓮教為什麼要受到這麼多刁難?事前有人阻攔事後還有人要追究,這白蓮教真的抓不得嗎?牟指揮使在下就想問問,既然右侍郎大人是咱們的上官,那你來這裏又是為什麼呢?”
弘治不說話了。
劉健不說話了。
李東陽不說話了。
謝遷還想要說什麼,忽然覺得有人拽自己的衣袖,才發現是李東陽在一邊示意自己,這才恍然大悟!
文爍的話透露出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就是牟斌也不敢隨隨便便回答。
白蓮教是反叛,朝廷難道不許錦衣衛抓捕嗎?
當然是不能。
可是為什麼在錦衣衛前往抓捕的時候會有人阻攔呢?
而這個人還是吏部右侍郎……
更為關鍵的是這位吏部右侍郎竟然說是錦衣衛的上官……
在眾人眼裏,文爍就是錦衣衛校尉,而作為錦衣衛校尉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錦衣衛到底是歸誰管。但是現在在金殿之上竟然當著皇帝的麵質問牟斌,錦衣衛的上官是誰?
這皇上會怎麼想?
難道是朝臣打算把皇上架空嗎?
還是有朝臣打算篡位不成?
“咱們錦衣衛的上官乃是當今陛下!你是吃了豹子膽了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人!把他給我拉出去!”
牟斌的話打破了大殿裏詭異的安靜,好像是原本的死地突然活了過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