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彗星計劃
外麵已經是八九點鍾，陽光平射進來，大
自動轉換成了完全透明的狀態。環視四野，基塔星繁榮似錦，生機盎然。望著眼前陌生而又仿佛熟悉的都市，傅國中心潮澎湃。他看到大飛碟懸停在高人雲霄的摩天塔頂，腳下令人眩暈的塔底直通紫霧彌漫的地心隧道，曾經綺麗多彩的螺旋滑梯和整個塔廈也變得透明無阻，敞開了胸懷讓熱烈而溫暖的陽光垂直穿射通過，紅、橙、黃、綠、青、藍、紫的七色折射光芒曲曲折折通過塔廈漫射出去，一望無際地灑向分外妖燒的基塔世界。
湛藍湛藍的遠方天際飄浮著大小不同的三色航標氣球，勾畫出一條條空中通道。一架架橙紅色、銀灰色、橄欖色的小飛碟，有的騰挪翻滾，有的任憑魚躍，進行著令人眼花繚亂的特技飛行，其飛行難度和場麵盛況遠遠超過了地球上的任何一屆航展。有的小飛碟如雄鷹盤旋飛翔，有的似輕燕俯衝躍升，從繁華如畫的大地上車輪狀四向擴散開來寬敞而明亮的河道上吸取能量。
河水中蘊藏著幾十萬伏高壓電流，小飛碟掠過河麵時，其底盤原子磁場就會被激化重新進行排列，以統一的初始速度和初始相位繞各自電子進行旋轉，公轉和自轉效應合成了相同方向的微觀離心力，彙集為宏觀的飛行動力源泉。
飛行時小飛碟光滑表麵充分電離了周圍的空氣分子，有效削減了空氣阻力和激波效應，確保其能夠無聲無息、光彩奪目地自由飛翔。
河道兩旁由鮮花凡鬆柏、蘑菇狀紅樹、高大梧桐和參天棕桐等等組成了由裏向外、高低層次分明的綠化林帶。
憑空鳥瞰，塔廈底座，一圈圈花欄玉雕如鮮花怒放。
傅國中覺得納悶，便問身旁的克林克和克林娜：“剛才我們還在基塔二號太陽係，現在一下子就回到基塔星了？”
克林娜絲毫沒有察覺到與傅國中相視注目時對方的心理活動，但是她非常欣賞眼前這位地球博士，“開飯之前，剛才服務員送餐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回到基塔星了。”
克林克拉住傅國中的手，在遼闊空曠的半球形的大飛碟內部，圍繞著透明的圓弧邊緣，邊走邊欣賞四下裏的基塔風光。“其實這並不奇怪，地球人類的先進飛機也有自動駕駛功能，隻不過稍微落後了一點。大飛碟的飛行速度很快，隻需三五秒鍾的時間就可以在宇宙裏折個來回。”
傅國中在不到幾個小時的基塔時間裏，覺得自己仿佛經曆了比地球生命中三十幾年所體驗的還要多得多的生活和感受，不禁由衷感歎。“統統不必關心飛行速度和飛行高度，隻要設定好星際間飛行起點和終點的位置坐標，啟動電鈕，剩下的事情，讀秒表就可以了。”
克林克感到談話十分投機，207號傅國中果然非同一般。“地球人類常說人生如戲，但是在基塔星上人生確實如戲。”
傅國中有所感悟，“戲劇般的宇宙飛行過程，完全由機器人來料理。在地球社會中，目前隻有什麼日本料理、韓國料理。”
克林娜笑了。“地球人類熱衷於煙酒搭橋、金錢鋪路，隻有在金錢麵前人人平等。”
傅國中又一次仔細看了克林娜，幽默地說：“基塔星人在機器人麵前人人平等。”
克林娜覺察出了傅國中說話的神態裏隱含著一點嘲弄的意思。“機器人的電腦控製係統隻有黃豆大小，通常體內安裝有多個控製係統，相互控製，相互監督，相互修正，相互管理，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克林克示意機器人服務員拿一些水來，然後進一步解釋。“每個機器人猶如計算機網絡上的一個節點，歸口於基塔全球計算機網絡信息中心統一實施調度管理，可以實現異體、異地之間的數據共享、綜合交換、安全運行。”
傅國中頻頻點頭稱是，心想反正這些交談語言信息是由拉瓦教授的宇宙語翻譯係統翻譯過來的，翻譯得是否妥當，是否恰到好處了，也未可知。“其實水晶星就是一個機器人的世界，他們完全摒棄了低級生命過於依賴物質世界所產生的貪婪和邪惡，他們管理著這個宇宙，像上帝一樣忠於職守。”
克林娜不再想討論這個話題，就招呼大家使用服務員送來的透明飲用水。“這是飯後必需的碳水化合物飲料，像地球礦泉水一樣無色無味。飯後一杯，非得當著服務員的麵喝下去不可，否則機器人服務員決不會善罷甘休。”
傅國中學著克林克和克林娜的樣子，舉杯一口氣喝完了飲料，把空杯子放到仙女般的服務員手托的茶盤上，看著服務小姐小姐滿意地微笑轉身走了，歎著氣說：“機器人多了，天天和機器人打交道，時間長了，就有可能影響到人的表情和感情。比如基塔星人的麵部表情多少有些古板，甚至有點刻薄。”
克林娜不太同意傅國中的意見，她做了個很優雅的手勢說。一點兒也不假，地球人類臉部的喜怒哀樂，變化萬端，表麵看起來熱情洋溢。但是根據基塔科學家的腦電圖係統的跟蹤和分析，地球人類的眼神和微笑，幾乎全是摻假的，表裏不一。基塔星人在生命的進化過程中，逐步淘汰了那些虛偽和狡詐的東西，保留下來的完全是真誠和善良的品質，所以顯得呆板了一些。根本不需要像地球人類一樣用微笑、用化妝品、用服裝和飾品掩蓋自己的本性。
克林克怕傅國中產生誤解，轉移了話題。他指著側下方一座巨大的方尖碑形狀的建築物，說那是塔瓦教授的工作實驗樓，裏麵有萬餘個房間，有上千個機器人負責管理。
國中看著那幢富麗堂皇的高樓大廈，驚歎不已，“基塔星人富得個個都可以買下一個地球。”
克林克接著剛才的話題。每一位基塔科學家都有那麼大的一個生活基地，不用機器人怎麼能夠管理得了。機器人不僅負責管理基塔星人的衣食住行，還負責管理基塔星人的收支開銷，保證公正、公開、準確、迅速。所以基塔星人已經滅絕了金錢交易，杜絕了人們產生物質**的溫室溫床。
人的思維可以不受約束和限製，但是，人的行為應該受到及時而有效的製約。依靠克己奉公、無私無欲的機器人管理社梭江山，正是基塔文明的獨到之處。凡是社會生活中可能產生負麵效應的日常細節，都由機器人管理。而陽光普照的科學殿堂，仍然還屬於人類，屬於科學家的活動範圍。
除了機器人，一般基塔星人誰也不上街閑逛，這就杜絕了無業遊民和流竄分子，社會上根本沒有犯罪行為。基塔星人的童年和青年時代，完全是在自己的計算機網絡虛擬學校裏度過的，根本沒有自行活動的權利，直到自學成才。科學家出門遠足，也必須駕小飛碟通行，一般的戶外活動完全在機器人的監護和保護下進行。
這時候克林克和克林娜的欽金戒指同時鳴叫起來，然後傳來了像廣播電台女播音員的聲音，通知他們立即動身，參加基塔北極金字塔會議。
克林克和克林娜帶領傅國中沿著DNA形狀的螺旋樓梯，來到塔底豪華而寬闊的大廳。紫霧彌漫的地心隧道依然流光異彩，令人向往而又生畏。傅國中來不及流連忘返，跟著克林克和克林娜，徑直走向陽光明媚的大門外麵。
塔廈外圍的台基宛如一個巨大的米字形廣場，層層疊疊的林木花草之間，一圈圈人行道上鋪著幹淨而鮮紅的地毯，地毯道路兩側整整齊齊停放著一架架藝術品般的流線型小飛碟。
林克在一架造型考究而精致的紫色小飛碟旁邊停住，雙手按動碟蓋，碟蓋自動彈起，便和傅國中跨步並排坐了進去。
這是一架僅僅能夠容納兩個人的飛行器，由裏向外看，呈完全透明狀。傅國中學著克林克的樣子，按照小飛碟的自動提示聲音坐好，係上V字形的安全帶，兩人把小飛碟的內部空間擠得滿滿當當。
除了座椅和地球民航飛機的樣子差不多以外，小飛碟內部沒有什麼其他設施，隻是在圍繞著碟蓋邊緣的一圈駕駛窗台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按鈕圖形。
克林克把雙手平放在駕駛窗台上，按動指令關閉了小飛碟碟蓋，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克林娜進人一架銀灰色的小飛碟。“克林娜，請把你的密碼發射過來。我打不開你的操縱程序。”
一束藍光打過來，激活了眼前玻璃罩上的一片透明區域。這塊區域窗口，像計算機顯示屏幕一樣翻跳著五顏六色的界麵圖標。克林克用手輕輕點動了其中的密碼區域，小飛碟很快微微一顫，發動機便開始工作了。
基塔星每座城市裏都有放射狀的人工運河，運河裏充滿了電能，供小飛碟飛行途中加油補充能量，其工作方式類似於地球上的有軌電車，而區別在於小飛碟還有磁懸浮列車的功能，能夠自動電離其上下左右的空氣分子，產生不同方向的驅動力，使得小飛碟能夠自由飛行。
在基塔星上，平均每人有兩部小飛碟，作為日常出行的交通工具。平均一個小時左右，就可以駕駛小飛碟圍繞基塔星飛行一個來回。因此，隻要坐在小飛碟裏，基塔星人基本上沒有白天和黑夜的時間概念，一會兒翱翔在迎著陽光的東半球白天，一會兒又可以在西半球背著陽光的黑夜裏飛行。
克林克不停地按動紅紅綠綠的操縱按鈕，調整好了座椅的前後高低位置和舒適程度，直到傅國中也感覺滿意了，便果斷地啟動小飛碟，跟著克林娜一起起飛上路了。
小飛碟先是徐徐駛上中央大道，然後又輕盈地拉起來，沿著河麵飛行了一段距離，就轉向朝著東北方向而去。
腳下繁華而熱鬧的城市和樓宇頃刻之間便縮小了，減縮成為一處處盆景般的別致風光。往遠看去，大片大片的綠色草原中間，氣泡狀拱起的半球狀玻璃罩，此起彼伏。克林克盡量飛得低一些，好讓傅國中能夠看到更多更多的新奇事物。
基塔星四季如春，不適宜動植物生長的生命周期，所以在半球狀玻璃罩內采用人工技術模擬自然氣候，玻璃罩內的自動化農場噴泉吐霧，好像還可以看清楚農場上花草樹木之間悠閑自得的雞羊牛馬。而在地麵下，是完全封閉的自動化工廠，由工業機器人默默無聞地管理和勞動。
“基塔月亮什麼時候可以升起來？”傅國中回頭看看逐漸沉下去的太陽，好奇地問道。
克林克看看前麵，克林娜駕駛的銀色小飛碟已經飛得很高很遠了，反射著身側後的太陽光芒，猶如滿月般大小。“克林娜負責的天文研究中心，十年前完成了基塔二號太陽係的造月工程，其實就是移花接木，把基塔月亮搬過去而已，那邊的行星環境還處於原始沙暴階段。”
傅國中感到非常驚奇。“搬走了月亮，基塔星沒有了春夏秋冬，所以到處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前方遙遠而輪廓清晰的地平線上，在克林娜的小飛碟側下方，升起了一顆寶石般的恒星，放射著十字刺眼光芒。
林克始終注視著前方，聚精會神地駕駛著小飛碟。“那就是基塔二號太陽，俗稱月亮寶石，基塔一號太陽的孿生兄妹。它的第三顆行星類似於基塔星，也類似於地球。”
傅國中覺得有意思，便借題發揮。“基塔二號太陽係的造月工程，也就可以說是二號太陽地球的創世紀工程。”
克林克寓意深長地轉臉看了一下傅國中，又像在思考著什麼問題似的，繼續凝視著前方，自言自語道。“在地球上可以享受人間煙火，在基塔星上能夠觀賞文明世界，在水晶星上還可以運籌宇宙。傅國中教授，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啊。”
傅國中覺得有些好笑，克林克教授，您可真會誇獎人。我不過是地球上一個小小的知識分子，外號‘臭老九’，偶然出來逛逛宇宙，孰夢孰生，尚且糊裏糊塗，還能有什麼福分之想。
克林克深沉地看看側上方保持著相對距離的銀色小飛碟，點亮了與克林娜的激光通訊線路。
頓時前後兩架小飛碟之間，聯起了一道細細的七彩光線，克林娜的形象，也月光融融般地出現在了正前方的擋風玻璃上。我們能夠看到的月亮寶石，就是基塔二號太陽，像地球太陽領導著太陽係一樣，領導著基塔二號太陽係。與我們所在的基塔一號太陽，形成了姐妹星係，和成千上億顆恒星一起，共同圍繞著基塔黑洞公轉，基塔黑洞相當於地球所在的銀河係的銀河中心。
克林克問克林娜是否也收到了實時視頻和音頻通訊信號，得到肯定的答複以後，就滿意地向前擺擺手。基塔二號太陽係的創世紀地球上還沒有足夠的水，還需要至少引來一顆彗星把水帶來，形成類似於創世紀時的地球海洋。這顆彗星正在基塔黑洞的近地軌道上運行，它的含水量足以滿足創世紀海洋的基本要求。
克林克再用手指指前方，已經變得繁星似錦的宇宙太空裏，兩團菊花般幽暗而模糊的星雲，剛剛躍出遙遠的地平線。“那就是地球人類所定義的大麥哲侖星雲和小麥哲侖星雲，在星雲後麵，就是旋臂狀銀河，你們的太陽、月亮和大地母親的銀河係。”
傅國中望著前麵的方向，望著現在還看不見的銀河係的方向，一眶熱淚浸濕了眼睛，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基塔文明與地球文明同處於一個常觀宇宙之中，但是文明程度可以說有天壤之別。基塔文明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科技水平，他們不僅能夠跨越毗鄰星係，還能夠借助更高級的科學技術文明進行寰宇航行。重要的是，他們已經有效地建立了沒有戰爭、根絕了戰爭的社會體係。人類的勞動創造了世界的文明，世界的文明改善了人們的勞動環境，一旦智慧生命發達到了一定的文明境界，突破了被戰爭所瓶頸著的文明極限，就可以一日千裏地發展和生存，把愚昧、落後統統拋棄。你看，這遍布基塔星的人工運河，除了給小飛碟補充能量，水中接通了高壓電，電壓可以擊穿水中的氫氧原子，所產生的氫氣和氧氣不僅可以淨化空氣，還可以做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