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輕按著她的背,把他貼在自己胸口。
那是姚汀第一次聽見,他那樣疲憊的聲音。
“汀汀,你真的就這麼恨我?”
姚汀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可無論如何就是落不下了。
她實在是不喜歡哭。
抑或是,不擅長哭。
她習慣了不暴露軟弱,習慣了隱藏自己的心事和感受。
即便是情緒被逼到爆發的邊緣,仍是眼裏含著淚,心中強忍苦澀。
電影裏說:
其實這個世界很公平,每個人終究是愛而不得,最想要的那個人,今生今世,咫尺天涯。
分明是最最親密的人,在同一張床榻上頭頸交纏數年。
那麼多纏綿叵測,那麼多千回百轉。
可隻要是在人前,她便是沒有男朋友的單身名媛,而伍賀南的臂彎,可能被任何一位貌美的女郎溫柔挽住。
即是咫尺,即又天涯。
伍賀南問得這樣直白。
她反而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他胸口處一動不動地伏了很久,等到實在憋不住的時候。
她才開口,“哥哥,我已經二十二歲了,不再是十七歲,以後……究竟要怎麼辦?”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媽媽,我的爸爸,早晚有一天……會察覺。”
“或者,早晚有一日會被有心之人發現,到那時……你的前途呢?”
伍賀南久久都沒有出聲。
姚汀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她已經放棄等待,放棄等待伍賀南的答案。
想來,這種涉及身家利益的事情,他也是不曾設想的
如果萬般顧慮,怕是早就與她分得一幹二淨了。
可是伍賀南突然出聲了。
他抱著她,萬般溫柔地撫著她的背,“汀汀,前路難測,很多事,已經超出了我的掌控範疇。”
“但,哥哥不會拋下你的,你永遠是我的。”
姚汀的心仿佛被狠狠捅了幾刀,可旋即又被撒上了滿滿的鮮花和蜜糖。
伍賀南眼睛裏滿是隱痛,他拍著小女人瘦消的背,“乖,哭吧,想哭就哭,不要憋著。”
沙發上的男人依舊是沉默。
沁寶想想傅綰綰那個神經病少女的德行,心中的揣測愈發肯定了好幾分。
他不回答。
可她還是必須解釋,於是綿軟地小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胳膊,“叔叔,你真的生我的氣了……”
薄悅生抬眸,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小妻子今天穿得實在是粉嘟嘟,像個可愛的小公主。
天熱,她為了頭發整潔,綰起了高高的丸子頭。
她的頭發太長太長,過了腰際,綰在頭頂的那枚丸子就因此顯得格外巨大。
好傻好傻的一顆,傻丸子。
他明明是親眼所見,看到了普通男人最最厭惡的畫麵。
可蘇沁寶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撒起嬌來潤物細無聲。
他真的很難對這個頭頂著一顆傻丸子的小嬌妻發多大的脾氣。
男人終於開了金口,語氣淡淡的,“沒有,你去衝涼吧,洗完吃飯。”
沁寶終於等到他出聲,好不容易鬆了口氣。
哪裏肯這樣輕易放過他,兩隻又嫩又軟的粉藕小臂便纏緊了他硬邦邦的胳膊,她有些汗噠噠地脖子和臉頰親昵地蹭著他,“叔叔你想跟我說什麼?你說呀,不要憋著,我很乖的,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薄悅生幹脆揪住她,把她的小身子輕輕提起,口吻嫌棄地道,“先去洗澡好不好,剛從外頭跑回來,渾身黏糊糊的,聽話,蘇沁寶。”
“噢……”
薄長官很少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即便他沒有發作,小沁寶寶也是心有戚戚。
沁寶忐忑地去洗了個澡,換了睡衣下樓時,感覺整座屋子裏氣氛還是好生詭異。
露西用蹩腳的中文好心提醒她,“太太,今天先生的心情……似乎不好。”
沁寶委屈地點頭,她知道的呀,可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麼巨大的西式餐桌,就隻坐著他與她兩個人。
小家夥主動找話題,講了講今天學校裏的事情,胡扯了半晌,還想逗笑他呢。
可某人卻笑點奇高,終究隻是十分冷淡地開口道,“好好吃飯,小心噎著。”
沁寶小臉垮了,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愣是不知道該怎麼討他歡心了。
他一聲不吭。
沁寶是好脾氣的軟妹,對她而言,與薄先生這般的親密男女關係本就是頭一回。
媽媽過世的太早,打小她也沒見過夫妻吵架的情形。
對她而言,這段不長不短的日子裏,和薄叔叔甜蜜的時候當然最多,可鬧過的大大小小的別扭也不算少。
她不喜歡這樣,隻覺得溝通不力是對感情的莫大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