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謝景言看到她這樣的神情,不知道她是想家了還是後悔了。
他也很痛恨自己從前沒有能力保護她,就連現在也照顧不好她。
“小沁……很難吃對不對,對不起,今天時間太晚了,等天亮了,我早點出去,買菜回來做飯給你吃,行麼?”
沁寶一怔,抬起眸子看了謝景言一眼。
他臉色很白,眼圈烏青,在飛機上她好歹還是勉強睡了一下,他卻好像都沒有合眼。
她連忙搖頭,匆匆扒飯。
她將便當吃下去一半,喝了點東西,覺得飽脹到了極限。
謝景言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你本來就瘦,不知道這麼一折騰,會不會又瘦很多,小沁,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辦法把生活安排好,這一次,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照顧好你。”
沁寶心裏很疼。
從前的謝景言是高高在上的謝家少爺,謝家非常富庶,是人人攀附的貴族。
在學校裏,他就像是明星一樣,她跟他在一起,都覺得被他的光芒萬丈照射得睜不開眼。
可是現在……
他好像老了五六歲,不僅僅瘦了很多,而且冒著胡渣,看上去非得疲憊。
她忍不住站起來抱了抱他,“你別這麼說……我們互相照顧吧,這一年半,你真的……受盡了委屈,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從前我不知道這些事,不知道你是被迫離開我的,我對你態度那麼差,謝景言……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你。”
沁寶仿佛身上背負了許多沉重的大石頭。
一夕之間,她成了最大的罪人,她對不起所有人,對不起這個世界。
如果不是因為她從小就有病,動不動就一副瀕死的樣子,爸爸不會用錢去給她買來心髒。
她對不起爸爸。
那麼傅深深,就不會在違背她自身意願的情況下,被開膛破胸,將心髒移植給她。
她對不起傅深深。
如果不是因為她……謝景言與她在這個世界上是毫無關聯的兩個人,可是他卻無端的受了這樣多的委屈,承受了不符合他年紀的壓力,甚至讓所有人誤會,以為他是為了利益泯滅感情的男人,他比自己還要可憐。
她對不起謝景言。
如果不是因為她,薄悅生或許……
或許當年他深愛自己的未婚妻,得知未婚妻被人開膛破胸,他一定很痛苦。
之後的十年,他滿懷仇恨,也會無比艱難。
而且自己現在一聲不吭拋下他離開了。
原來她口口聲聲說著,想要和他過一輩子的……
她也對不起薄悅生。
既然她的存在如此矛盾,如此罪惡。
為什麼一開始要讓她存在。
如果她一出生就夭折,那這些人的人生會不會因此而輕鬆一些。
這個問題無解。
沁寶對謝景言說抱歉。
謝景言卻說,“沁寶,這都不是你的錯,你是最無辜的……我特別厭惡自己,如果我有能力,也許在一開始……就能保護你了,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不過……也不算是最晚,我害怕薄悅生會害死你,如果你沒了……我真的,我也不想活了。”
年輕英俊的大男孩有些決絕也有些釋然地道,“雖然現在會比較艱難,但是今天是我這兩年以來最開心的時候,至少我心裏是輕鬆的。我終於不用成宿成宿地失眠了,我好總是擔心你那麼小,不知道那個老男人會怎麼欺負你,尤其是你和他同居之後,天一黑,我就忍不住想象,他會愛護你麼,會不會勉強你,讓你委屈,讓你受傷,讓你屈辱,我很害怕,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擔心那會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麵了……”
沁寶滿懷著憂慮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入睡。
其實她在登上飛機的瞬間就有點後悔。
她居然選擇離開薄悅生了……
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姚家用晚餐時,桂姨見沁寶不在家,奇怪地問,“汀汀,沁寶這次不是要多住幾日麼,怎麼突然走了?你們別不是吵架了吧?”
姚汀心虛得很,伍賀南也坐在餐桌上,她一定不能表現出異常。
她笑道,“哪有,沁寶說是要考試了,跟我在一起總聊天,沒法複習,她回家看書去了。”
暫時沒有人覺察出不妥,姚汀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
直到第二日,伍賀南在樓下喝咖啡,正準備出門,茶幾上的電話響了,他順手接。
竟然是露西,露西在電話裏說,請太太玩夠了就早點回家吧,先生說是過兩日就回來了。
伍賀南一懵,合著蘇沁寶並沒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