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 審(二)(1 / 2)

喊了大半天,才遠遠聽到一連聲的罵走來一位值班的民警。那兩個嘶聲猛叫的家夥一看不是王隊,頗為失望的看看頭板又看看來人。那來的民警就隔著鐵欄柵邊用鑰匙敲著,一臉不耐煩問道:“是死了人了還是得了攪腸煞了?喊得滿院子不安寧?有屁就快放!”

頭板隻好把頭對著風門回答:“報告隊長,咱這號子不是昨個兒才個生貨嘛,瞧,這穿的用的、吃的睡的都沒有,昨晚上就著光板趟了一夜,這不,著涼拉起了肚子,弄得滿號子腥臭不說,這連個換洗的都沒有,咱看不過眼不是?”

那個民警可能剛剛吃完了飯在消食,正咪著。本就有點不高興,不甘願的跑來一聽原來是訴苦要東西,這下火更大了:“我看你兩個是吃爆了肚子找不自在是不?關我個屁事?”

四板悄聲的罵道:“就是,關你個屁事呀你來?”隻是沒敢喊出聲音來讓人聽到。

“王隊不是走得急嗎,忘記給他這新來的兄弟家裏電話了。想請班長來幫忙給他家裏打個電話,說說情況,捎點過日子的東西來,才好在裏邊生活呀。誰知驚動了您,真格的對您不起了!”頭板說著還做了一臉的討好樣。那民民警聽了倒也少了點火氣:“班長們都在樓子上哩!得,讓我聽到你們喊喪,這不才奔著來了嘛!”民警說著又用鑰匙敲敲鐵柵大聲說:“那個新來的,出來讓瞧瞧!”

我正趟在被子裏聽著入神,馬板一推我,我才反應過來,就急忙向下竄,邊竄邊看頭板的眼色,馬板悄聲叮囑我說:“越可憐越好,千萬不敢弄砸了兄弟!”

頭板也拿眼睛曳著我,我就貓著腰三步並著兩溜到風門前。那民警也膽大,隔著鐵柵就丟過鑰匙來,頭板手伸出風門外,穩穩的就接著了。

看來,這個丟和接鑰匙的動作彼此是配合了許久練就的,要不沒這麼嫻熟。接過鑰匙,頭板就隔著門反著手,看也不看拿著鑰匙就把門打開了,多少讓我有點敬佩。

嘩啦一下拉開門,我就露在門口了。

看著我滿臉討好的笑,那位民警就問:“來幾天了?”

我趕緊作答:“兩天了隊長!”

“家人沒送東西?沒給你上帳?”

一聽到帳這個字,頭板就接口說:“甭說送東西,連衣服都是穿我的!你瞧,這衣服穿得,上衣都快吊到腳麵上了!”

聽頭板這麼說,我就聳拉著身子,縮著一團說:“冷啊隊長,您幫我給家裏打個電話成不?好讓家人捎點東西來,再讓給我上點錢在帳上。謝謝您了!”雖然我不知道這“帳上”在哪,聽著他們的對話也摸到道兒學著說了。

那民警仔細看了我兩眼:“這家夥怎麼看著麵善呢?”他好象想起點什麼但又不確定,話便一轉:“扛子,我可給你說過幾次了,你就手腳軟活著點,這家夥看樣子經不起幾下折騰的,小心弄出人命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警告完頭板又衝著我說:“小子你倒挺會來事的啊!適應就好!少挨兩下嘛!”說著自己先笑出了聲。

“那能呀隊長!來的都是兄弟嘛,都照顧得好好的!”頭板有點不自在的解釋。

“好了!愛咋的你們就趁著,屙下的都是你們自己兜著吃!把電話號碼我吧,沒人接可就別怪我了!”民警終於答應幫我打個電話給家裏了。我感覺好象號子裏裏裏外外的人都鬆了口氣似的。感情是大家都在盯著我家裏人送東西這檔子事哩!

頭板就忙聲答道:“等一下嗬隊長!”說完一轉頭,對二板說:“號碼呢?”

二板一縮頭看看三、四板,那兩就連忙拉開被子,從鋪板上取出兩支火柴來在席邊上劃著,反過來連燒帶吹,猛的放在手心裏一合,那燃燒的火柴梗就變成一支碳筆了,三板也弄好了用廢煙盒拆成的紙條,兩個同時向我一遞說:“快寫!”

我接過那用火柴製成的碳頭筆在煙盒紙迅速地寫下了兩個號碼交給頭板。他揉作一團隨手就拋了過去,紙團準確的越過鐵柵落在了民警身上,又差點反彈進鐵柵內掉在了地上。

這件事從開始要號碼到拋出門外,好象隻用了幾秒鍾時間,其高效率的流水作業好象是演練過無數次了。我可是第一次呀,能完美配合成這樣,不禁有點沾沾自喜的感覺,完全已經忘記了那團紙是向我家人索要錢財的摧命符呀!

民警一看又要彎腰拾落在地上的東西,就又不樂意了:“按老規距啊!”

扛子一聽忙答應說:“老規距!”

“啥老規距?”我不解的問。頭板與民警同時一愣。頭板就咣一下關了號子門,一邊又伸手去鎖門一邊狠狠反身一腳向我踢來。我沒防備,結果一下踢到心口上,就象一個大鐵錘猛鍾了一下,我連吭都沒及吭一聲就栽倒在了鋪邊的走道上。差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