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苗疆。
通南寨。
三個大字刻於一塊木板之上,高懸於一根巨木之頂,教來往行人一目了然。
寨中往來之人形態各異,服飾各異,膚色各異,語言各異,五湖四海,九州十國,乃至於海外仙島,化外高山,見過的,未見過的,聽過的,未聽過的,在這裏,在通南寨,應有盡櫻
不時穿梭於那行人之中的,有一隊白衣白甲的武士,皆腰挎彎刀,麵色冷峻,一言不發,舉止服飾,與眾人不同。
在繁榮的長街下,一行三人白紗罩麵,沿著古樓舊刹,踽踽前校
這三人便是方才進寨不久的苗白鳳、穎兒和夫人。
夫人走在最前,穎兒走在中間,苗白鳳走在最後。
夫人眉頭緊皺,一雙鳳目,不時地掃視著來往行人,神情緊張戒備。
穎兒則是滿臉好奇,東瞧瞧,西望望,見什麼都充滿了新意,見什麼都掛滿了新奇。
至於苗白鳳,一張臉上,則寫滿了不情願,步伐也是時緊時慢,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遠遠地跟在夫人與穎兒身後,一會兒鑽進一家酒樓,一會兒又去調戲妓院裏的某個頭名招牌,每每惹得夫人大怒,卻仍舊是死性不改。
到最後,夫人索性懶得理他,隻與穎兒攜手同行,一路行來,為穎兒耐心講解簇風土人情,風物世貌,講至有趣處,兩人互相依偎,撫掌大笑,完全將苗白鳳忘在了腦後。
苗白鳳初時好奇,每當夫人與穎兒大笑時,便湊過來,想要窺聽一二,可夫人卻像是有意避開他一樣,隻要見到他湊過來,便立刻止住話頭,隻顧昂首向前走去。
如此三四次後,苗白鳳自覺無趣,也就不再向前湊了,自己一個人在後麵閑逛,倒也樂得清淨,趁著街邊攤主不注意,順手從籠屜上偷幾個剛剛蒸好的肉包子,一邊走著,一邊吃著,再沿路欣賞一下青樓門前倚柱而立,搔首弄啄美女,倒也樂得舒服愜意。
苗白鳳正在向前走著,漫無目的,忽然,迎麵走過來一個人,疾步前趨,許是走得太急,許是沒有注意,在經過苗白鳳身旁時,狠狠地撞了他一下,苗白鳳沒有防備,當時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可那人卻絲毫沒有停下來道歉的意思,仍舊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眨眼之間,已要看不到人影。
想那苗白鳳身為南荒苗疆少主,何時受過這樣的氣,當下大喝一聲:“站住!”
可那人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連頭都沒有回,一步快似一步,一步緊似一步。
苗白鳳氣上心頭,當下施展輕功,一個蜻蜓點水,足尖點地,身子一躍,便淩空飛出四五丈遠,幾個縱身間,便已來到那人身後。
苗白鳳一把攥住那饒衣領,喝道:“我叫你站住!”
那人猛地頓住腳步,明顯一驚,待轉回頭去,苗白鳳也是一驚。
隻見那人一身僧袍,僧袍已髒得油亮泛光,手裏端著一隻木魚,一隻破碗,木魚已破得敲不出聲響,破碗已破得盛不下清水。
可那隻破碗裏,竟然還有半碗稠粥,粥還冒著熱氣,看來是剛討來不久。
和尚睜著一雙惶惑的大眼,道:“施主叫住貧僧,可是有事?”
苗白鳳初時十分火氣,可在見到他是個和尚後,便已消了三分,又見到他衣衫破爛,食不果腹,氣又消了三分,現在,滿肚子的怒氣,便隻剩下四分,可卻仍是要發泄一下。
“喂,和尚,你剛剛撞到人了,你可知道?”
和尚伸出一隻皸裂大手,摸了摸後腦勺,滿臉驚惶,道:“施主,不知貧僧撞到了何人?”
苗白鳳聽到這話,便又來了氣,心道:“這和尚定是跟我裝糊塗,看我不好好地教訓教訓他…”
想到這裏,苗白鳳語氣轉橫,道:“你撞到的那個人,現在就站在你的麵前…”
和尚更加疑惑不解,不停地眨著眼,道:“可和尚的麵前已經沒有人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