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左右糾結中,船一路駛向了長安,就連路過東都之時都隻停了一上午。
也許是船上的人歸心似箭,也許是長安那邊有人急著等,也許是多在船上呆一天便要多一份無聊?
水上飄了許久,覺得自己都像沒根的浮萍了。更何況長年在陸地上行走的人,更是覺得全身酸痛。
郭妍不知道那邊她爹郭榮會不會很盼望兄妹二人的到來?她很久沒有見到郭榮了,心裏又是那麼想念。可又害怕,她爹走了那久,心還會不會分給自己一點。
複又想著,去了京城裏,郭榮卻不是自己爹了,自己成了別家女,又覺得格外的憂傷。
馮媽媽倒是對郭妍嚴格要求,從走路到說話。從新一遍遍的過,務必要求到時不丟人。
隻是不丟人而已。也許自己實在上不得台麵才讓馮媽媽有這想法?還是骨子裏就覺得京城裏的人確實是高一等?
崔娘子在樓上,從來沒有下來過。郭妍在樓下,從來沒有上去過。就像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這也讓郭妍覺得融入王家怕是真的有一定的難度。
許是從小環境的影響?許是自己性格的寡僻?
或許現實便是如此簡單,圈子決定人的視野,人的視野又決定了你所處的圈子。
便是自己家哥哥,也有多半時候窩在自己的住處看書。要想和貴公子結交,恐怕也得自身有一定的實力,人家才看得上你。或者說人家看中的隻是你的實力。
仁義的實力,無處可示。又不愛吹牛,便天天來看郭妍一眼,瞧著妹妹嬰兒肥都沒有了,總是笑她“再不吃點東西,就成皮包骨了”或是趁郭妍有空,央她為自己念幾頁書。仁義當然識字,可是他覺得妹妹念出來以後,自己更容易懂一樣,所以便也成了每天必做之事。
兩人默契地俱沒提任何關於去京城裏的事。
或兩人心裏都明白:有些事注定了便無法改了,就像郭妍的認親。
郭妍的五個丫頭也都跟著學禮儀,其實在郭家時馮媽媽已經教過了,可是她心裏沒底,船上又閑來無事,於是便不停地讓這些小姑娘們有事可做。
郭妍正頭上頂著本書,兩手握於前麵,端著身子在船艙裏來回走著。
裙子上掛了兩個玉佩,當然不是用來壓裙子,而是用來檢測她走的是否端正。
走快了,玉佩要碰撞在一起發出聲響,走慢了,又如小腳婆一樣一步三挪,看著心焦。
丫環們正在旁邊另一間屋子裏聽著馮媽媽又在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規則。
用冬香的話來說“六娘子,這是一定要記牢的,誰也不曉得那些貴人們有什麼脾氣,許是一句話,便丟了小命。許是一步走錯,便丟了小命,許是一個笑,也會讓你丟了小命”
郭妍替她總結“總之不論你做什麼都會丟小命,那還要命做什麼?”
汗水順著郭妍的額頭流了下來,她邊練習著,邊胡思亂想。
前世的時候,有一次她媽帶她去五台山旅遊,結果一個和尚看著她和她媽媽說“你這女兒逢九年總是格外比別人不好過,不如常年帶串佛珠壓壓,災難說不定少些”說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