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長,風不減走得不慢,好像根本不知道累一樣,兒子風崖遠遠地跟在後麵,興許是愧疚,不敢跟上來。
要說愧疚,風不減心中的愧疚比風崖隻多不少,二十年前他拋棄妻子出去考取功名,原本是想背水一戰給自己點激勵,卻沒想到見識到了外麵的花花世界,他沉淪了。
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直到二十年後,二十年後落魄到無法養活自己,他才想到這蘆葦澱還有個家,還有個妻子一對兒女。
可是愧疚沒用,當回來聽說妻子已經去世,女兒離家出走生死未知,風不減幾乎接受不了,幾乎。
時間可以衝淡一切,二十年的沉淪讓風不減麻木了,所以最初的心痛過後,他再次過起了自己沒有目標的生活,兒媳趕他,他也懶得回去受晦氣,去鎮上擺個攤,收些寫信起名的錢,至少餓不死。
隻是,風不減沒想到的是,女兒回來了,這消息將他從沉淪的幻想中一下子拉回了現實,現實給了他狠狠的一耳光,讓他清楚地知道,他隻是一個沒用的男人,一個拋棄妻子考取功名未果的男人。
……
不知道是誰傳出消息,說離家出走的風雅衣錦還鄉,現在正在風家三奶奶家。
林天應付著那些村民的七嘴八舌,心中有些火氣,這些人根本不關心風雅這八年過得怎麼樣,隻問風雅現在是不是真的有錢,是不是嫁給了哪個大戶人家。
一把拽住一個想要從腋下躥進去的小孩,然後將他推出去,林天朗聲說道:“各位,路途遙遠,小師……風雅她有些疲憊,不便和大家見麵,你們還是回去吧。”
“呦,這野娃發了財,架子還變大了,你是她的家丁吧,叫風雅出來,就說她三叔要見她。”
說話的的確是風雅的三叔,風虎的親二哥,風勝,隻不過風勝遊手好閑,四十多歲了也沒個家室,就連風虎這個親弟弟都不待見他。
林天和風雅修真者的身份,還沒有人知道,至於說風雅衣錦還鄉的消息,都是瘋言瘋語,有人看到風雅回來,衣服還穿得不錯,這才傳成了這樣。
風虎有些惱怒,喝道:“三哥,你就別跟著搗亂了,娘還沒醒呢。”
雖然是親二哥,但由於風雅的父親年齡比風勝大一些,所以風虎向來稱呼風雅的父親為二哥,而稱自己的親二哥風勝為三哥。
這都是小時候叫出來的習慣。
“虎子,娘怎麼了?”風勝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就要擠進院子。
林天猶豫,最終還是放這個人進去了。
有心想踢這個礙事的家丁一腳,但想想風勝還是忍住了,畢竟要給風雅一個好的印象。
“娘在哪,我去看看”,說完不理會風虎,風勝自顧自地向屋子裏麵走去。
外麵,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都伸長了脖子往裏邊張望,隻是什麼都看不見,便急了,偶爾對林天出言諷刺的也有。
林天當然不會為此所動,依舊橫在院子的門口,不允許再進去任何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忽的,幾秒鍾後,一個人被從屋子裏麵踢出來,眾人望去,見是風勝,情緒頓時激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