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的眼睛雖然是看著這邊,但目光根本沒有停留在這上麵,她的目光稍稍抬向天空,在等待她該等的人。
一天,如果一天後林天還不回來,她就回去搬救兵,即使林天死了,她也要找到林天的屍體。林天一個人離去,她不怪,因為林天這麼做,肯定是因為追他的那個人實力高強,自己的存在,隻會讓林天畏手畏腳甚至托他後退。
為什麼?風不減心裏苦澀,為什麼是這個時候?為什麼要等到自己失去了女兒,才中得功名?
女兒近在眼前,目光所及之處,與自己的距離,卻仿佛遠在天邊。
“爹,爹,快回去,我去通知親戚,你回去招呼”,風崖焦急地喊著,風不減卻像丟了魂一樣。
“爹,你怎麼了?”洪氏滿臉關心地上前問道。
關心?風不減的目光隻在這個兒媳的臉上滑過,沒有片刻的停留,隨後歎了口氣,向村子裏麵走去。
人群散了,剛剛熙熙攘攘的人群,現在一個都不剩,村口的大路空曠起來。
雖然有人想起過風雅,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和她說話,都跟著風不減往村子裏麵走。
啪啪啪啪……
一陣雞飛狗跳,也不知道是誰放起了鞭炮,整個村莊都熱鬧起來,這是蘆葦林少見的一幕。
風雅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裏,看不到的地方,有一間她蝸居了幾年的柴房。
越來越多的外村人往這個村子裏麵趕來,無不手提禮品,或是雞鴨,或是幾刀肉,或是一匹布,滿臉笑容,好像中舉的人是自己。
風雅的外公還沒死,早年是個屠戶,膝下有兩兒三女,二女兒是風雅的母親,風雅的母親去世之後,這外公便與她家斷絕了關係,再也未曾來往過。
大兒子接過了風雅外公屠戶的手藝。
風雅隱約還記得自己外公長什麼樣,那是一次外出的時候偶然遇見的,那個老人也隻是遠遠地瞥了她一眼,然後便裝作沒看見,繼續和旁邊的人說笑。
如今,她再次看見,隻是對方老了很多,連走路都不穩。
風雅的外公也滿臉堆笑,臉上的贅肉笑起來的時候有幾分詭異,由他大兒子扶著往村裏走去,小兒子背著半邊肥豬,後麵跟著幾個跑來跑去的小孩,每個小孩手上都拿著一個大鞭炮。
幾人從風雅前麵經過的時候,都沒有把她認出來。
風雅也不記得兩個舅舅的模樣。
“爹,舉人是什麼官?很大嗎?你不是不喜歡姑爺嗎?為什麼這次要去他家?”
這是其中一個小孩的問題,小孩子看上去很天真,他的父親正是背著半邊豬的二舅。
“滾你個犢子的,說甚麼葷話?你老子哪裏不喜歡你姑爺了?你們幾個兔崽子待會要是敢胡亂說話,我回去非打爛你們的屁股不可。”
聽到自己老子的話,那小孩嚇得立刻跑到堂哥身邊,然後衝自己的老子做了個鬼臉。
風雅的外公姓張,人稱張屠戶。此時張屠戶滿臉笑容,但卻在歎息,說道:“唉,早年虧待了秀麗,如今不減高中舉人,秀麗在下麵也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