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翊找了一個看上去比較舒適的地方落座,做好了長談的準備:“那是拜會大典之後的第三個月圓之夜,我拿著師父送來的帖子,和楚伯伯一起秘密上了南宮山。”
農曆十五,夜。
藍翊與楚應天如往常一般順著密道進入了南宮山莊的一間密室。一入屋內,便見落座的眾人。正對的木椅上是滿臉笑容的南宮博睿,而分坐兩側的也是藍翊極為熟悉的人。
左側落座的便是涼城無卿玨老前輩和他的孫兒無遠,無老前輩今日似乎格外的高興,藍翊進得門來,便看見他抬頭捋著銀絲胡須,爽朗的笑著,原本蒼老肅硬的麵容,此刻看上去十分的舒展與年輕。無遠則坐在他左手下側的木椅上,一身紫衣極合適的襯托出他挺拔的身形,腰間一掌寬的雙股金銀色相間的絞絲腰帶,襯得他越發氣質出眾。舉手投足間是一個翩翩公子,可較之他人,無遠更多的帶著一絲驕縱之氣,作為涼城無院以後的當家人,他自幼便生出的優越與自信,是他人不可比擬的。
右側落座的人則是安身於黜清穀,被世人稱作“醫聖手”的古戎前輩,古老前輩比南宮博睿略長幾歲,他身形瘦削,細眉長須,常著一身寬衣長袍,自成仙風道骨之氣。平日裏除了研究藥草,還喜釀酒,隨時常帶著一個巴掌大小的葫蘆,掛於腰帶,若是能從十步之外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從他的葫蘆裏飄散而出,那麼不用說,近日裏一定是有釀好的美酒開壇。
此時眾人見藍翊進得門來,便將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藍翊不慌不忙的走到屋子中間,依次向三位前輩行禮。無老前輩笑道:“博睿啊~~你看翊兒這模樣,跟錦旭是越來越像了,穩重大氣。”南宮博睿慈愛的看著藍翊,笑著回應道:“無老前輩,如您所言,隻是晚輩以為,錦旭兄恐怕要輸給他的孩兒了。翊兒這般年紀,就能支撐維持著整個藍家堡,實屬不易。”這時,另一側的古戎插話道:“南宮老弟這話不假,我半年未見翊兒,他可是越發的沉穩了,不愧是南宮老弟的得意弟子,論武功,論氣勢,翊兒也是當今武林年青才俊中數一數二的人物。”
站在中間的藍翊聽著三位前輩的誇讚之言,謙虛的一笑後道:“三位前輩過獎了,翊兒今日之所以維持著藍家堡,能在武林中有著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靠的是師父的栽培,兩位前輩的扶持,還有楚伯伯的提點。若憑我一己之力,藍家堡也許早就蕩然無存了......”想到已經過世的父親,藍翊的神色不免有些黯淡。
但藍翊的黯然神傷,很快就被一個聲音給打破:“喂!小子,都告訴過你要帶著最得意的兵器上山來比試了,你怎麼還掛著你那把生鏽的破刀!”說話的人,正是無遠。自他兒時在南宮山莊與藍翊相識之後,兩人每月都會有一番比試,後來又與“醫聖手”的徒兒子墨相識。所以藍翊這每月除了跟著師父習武傳功以外,便是與無遠、子墨過招。這些年來,三個少年逐漸成長,武功精進的同時,友情也越來越深厚。
藍翊見無遠還是那般目中無人的驕縱模樣,不由得露出一個兄長般寵溺的微笑道:“少了一個人,今日的比試不如就擱置吧。”隨後,他朝著古老前輩行了一禮道:“古老前輩,子墨今日怎麼沒上山來?”古戎“嗬嗬”一笑,正要開口說話,卻被無遠給打斷了:“那小子除了搗弄草藥,什麼都不知道了。別指望他來跟你比試!”無卿玨道:“遠兒,不得無禮!”無遠“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但片刻之後,他便將手擱置在放在桌上的一大塊藍綢布上,緩緩說道:“藍翊,準備出招吧!今天就是你成為手下敗將的日子!”
藍翊低頭一笑,左腳向後一挪擺好架勢道:“還是老規矩,不過你這次可別再弄壞師父的桌椅了。”無遠臉色微微一紅,抿了下嘴唇,輕聲道:“今天恐怕一招就能治你於死地!”話音一落,他從藍綢布下突然抽出什麼,轉身朝著藍翊砍來。楚應天向右側退去,騰出一大片空地以供二人比試。
藍翊本想徒手製住無遠,但無遠今日的攻勢卻不似以往,轉身襲來的時候,一股淩冽的殺氣便直撲麵目,藍翊暗道:這小子來真的?!下意識便將腰間玄鐵彎刀抽了出來,朝前擋去,因得平日裏的比試都是點到為止,藍翊並沒有催動內力,然而下一刻,他的玄鐵彎刀應上無遠手中的兵器時,刀身竟應聲而斷。藍翊這才看清無遠手中握著的是一把與他的刀形狀極為相似的刀,那刀卻比自己的顯得更為老舊,彎刀外側是一條小指粗細的蟠龍紋,刀刃並不光亮,仿佛許久沒有打磨過,還有輕微的斑斑鏽跡在上麵。但這刀迫人心弦的寒氣卻直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