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省委換屆之前
南京作為江蘇省的省會,是一個集文化,政治,經濟為一體的城市。風光秀麗,人文景觀星羅棋布,自然景觀優美,境內生態環境良好,是典型的水鄉城市風格。山水城林的最佳人居環境全麵顯現、韻味獨特的曆史文化特色得到充分挖掘、建管並重的現代管理體係日漸完善
一向享有盛譽的紫金山,巍巍盤旋,好像一條巨龍盤臥在南京的東麵。在陽光映照下,山頂閃耀著紫金色光芒。山上鬆木參天,景色宜人,大片的樹林和青翠的竹林,形成綠色的海洋,江南的春色,豈止是丹青大家筆下的作品,她是一幅永遠無法描繪的圖畫。
“濃墨重彩”的“天塹飛虹”繪於滔滔長江之上,這就是名聞暇爾的南京長江大橋,她是長江上第一座由中國自行設計和建造的雙層式鐵路、公路兩用橋梁,上層為公路橋,下層為雙線鐵路橋,真是“長虹接地通南北,遠水浮天貫古今”,長江之險,大橋之壯,當之無愧地被收入金陵新四十景之中。“虎踞石城,雄視千古,憑借裂岸驚濤,曾使江南成半壁;龍蟠鍾阜,功高百代,化為長橋臥波,終教天塹變通途”,這不愧為金陵名勝檻聯中的佳句
“碧波浩淼”的玄武湖、素有“莫愁煙雨”佳景的莫愁湖、茂林修竹綠蔭如蓋,成為百鳥棲息之所的白鷺洲……滿目蒼翠,春色纏綿,清逸秀麗、意味雋永。
中山陵前列岡巒,後峙青嶂,左鄰孝陵、右毗靈穀,氣勢雄偉;雨花台莊嚴肅穆,氣勢恢宏;棲霞山連綿起伏,層巒疊嶂,秀麗崢嶸,春天卉木萋萋,每逢秋季,楓葉流丹;梅園新村、總統府……六朝勝地、十代都會的名勝古跡,具備著獨特的魅力,引來中外無數遊人低首徘徊,駐足忘返。
唐人有詩曰: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飛甍夾馳道,垂楊蔭禦溝。
清晨6點30分,北京西路62號那幢黃色的兩層樓裏,響起中央人民廣播電
台新聞節目的聲音。韓培信準時起床了。隨後,這個幽靜的庭院中出現一個腰板
堅挺、身材魁梧的身影,他精神矍鑠、步履穩健,早起散步是他多年來形成的習慣,或許這個習慣不隻是為了鍛煉身體,從他那堅定而睿智的目光裏,你一定會感覺到他有思考不完的問題……
1988年3月25日全國第七屆人民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韓培信心裏清楚,他已經67歲了,明年省委召開第八次黨代會,省委將要進行換屆,他在心中思忖著:也許他到了該“退役”的時候了,中央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他又將怎樣打算?
這些年裏,他總是馬不停蹄地從蘇北到蘇南,又從蘇南到蘇北,用生命“丈量”著熱土,大江南北到處都留下了他的腳印。有人說他是“做不住的書記”,他覺得這個稱號很好,他是孤兒出生,他的根本身就紮在黃土地裏,省委書記是屬於全省七千一百萬人民的,不是坐在辦公室裏的隻會看文件的官老爺。
按照韓培信的習慣,他每天晚上吃完晚飯,在院子裏活動一會兒,就進入書房,處理文件,翻翻報紙,王浩已經習慣了他的生活。可是今天晚上,韓培信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沒有看報紙,也沒有批文件,卻凝神望向窗外。王浩輕輕地進了門,他想給丈夫重新換點茶葉,卻發現丈夫似乎在發愣。王浩立在他身後,輕聲問道:“怎麼啦,有什麼心事?”
韓培信被妻子的說話聲從茫茫思緒中拉回到現實中來,忙回過頭說:“王浩,你來得正好,中央馬上要召開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我要去北京參加會議,明年我們省裏要召開第八次黨代會,你是知道的,黨代會除了總結過去五年工作,還有一項重要任務就是換屆。從年齡上來說,我已經67歲,中央規定省委書記年齡是65歲,我已經超過這個界限了。我這次到北京開會,說不定中央領導會找我談話,我在考慮我這個省委書記的去留!”
王浩愣住了,這樣重大的事情,她真的還沒有想過,不知不覺他們結婚就快50年了。從年齡上來說,丈夫也該退出省委書記這個重要的領導崗位了。在這個時候,她能夠理解丈夫的心情。
王浩來在韓培信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你不說,我還真的沒想到這個問題。”
韓培信說:“省委書記,這是一個多麼耀眼,而又多麼顯赫的位置,走上這個位置的每個人都會雄心勃勃,壯誌淩雲,可是從這個位置上走下來,是否也能夠超然平靜呢?”
王浩說:“中央的規定是有道理的。在這個時候,你考慮這個問題也是很正常的。我希望你早日從省委書記的位置上退下來,擔子也輕些。”
韓培信說:“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不是因為要離開省委書記這個崗位而糾結,而是覺得我在這個位置上幹了七年,中央給我的‘責任’,我在這七年裏,是否按照中央指引的航線,不折不扣地貫徹中央的大政方針,牢牢地掌控著江蘇這艘大船,按照中央製定的行進方向前進?明年的全省黨的第八次代表大會上,這個答卷全省7100萬人民會滿意嗎?”
王浩也許很難理解韓培信此時此刻的心理。中國有句俗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從中央決定讓韓培信擔任江蘇省委書記這個重要職務起,已經七年,七年來,他一直告誡自己,居此高位,
來不得半點疏忽。他覺得一貫以來,自己是努力這樣做的。但是無論是誰,無論他在多高的位置上,人都會變老,這是自然界的規律,誰也無法抗拒的。作為身居江蘇省委書記位置已經七年的韓培信來說,他已經過了年齡界限,這個千真萬確的事實還是擺到他的麵前。於是他想到了“激流勇退”四個字……
果然,出席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時,一到北京的當天下午,中央辦公廳通知他到中南海。接他的轎車三點半鍾到達中南海西南門,一路順利到達勤政殿前,一位年輕人迎了出來,韓培信知道他是總書記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他下了車,跟著工作人員進了勤政殿的辦公室,一眼見到總書記和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萬裏。韓培信大步走上前去,遠遠地伸出手,笑著說:“總書記好,委員長好!”
萬裏握著韓培信的手,說:“辛苦了,培信同誌,做了那麼長時間的火車,風塵仆仆啊!”
總書記說:“本來打算在會議期間和你談的,但是會議期間事情太多,特別是委員長,所以,你剛到,就把你請來了。”
韓培信說:“中央領導日理萬機……”
總書記說:“明年江蘇要開黨代會,江蘇省委、省政府的班子問題,你有什麼想法?”
果然不出韓培信所料,中央領導真的和他談話了。在這一瞬間,韓培信想到在家臨來北京前一天晚上和妻子說的話,該怎麼說呢?任何工作,談別人都好說,難的是說自己。
“總書記、委員長,我已經過年齡了……”
萬裏笑笑,說:“你雖然過了省委書記的年齡,但你身體還很好嘛,省委書記什麼時候退出來,中央會通盤考慮,今天想和你共同商討一下關於省委和人大的關係問題。”
總書記說:“到明年江蘇的黨代會,還有一年多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中央準備在江蘇試行由省委書記兼任省人大常務委會主任,看看由書記兼任省人大常委會主任有哪些利弊。因此明年江蘇黨代會前你還是江蘇省委書記,省委、省政府的班子還要聽聽你的意見,特別是省委書記。這關係到江蘇這樣一個省的各項工作的延續性。到明年江蘇黨代會時,你從省委書記位置上退下來,可以再幹兩年專職省人大主任。”
這完全出乎韓培信的預料之外。總書記和委員長談了一個多小時的話,他對江蘇省委、省政府的班子,自有他的想法,他毫無保留地把他的想法,有些雖然是當時的即興之談,但卻是他工作中的觀察已經在他潛意識中形成的觀點。
從中南海出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鍾,自從接到中央通知,以及中央辦公廳的車把他接走,有些同誌產生了聯想,主要是韓培信的年齡引起江蘇政壇的注意,而且明年將要召開江蘇省黨代會,人們關注的不僅是韓培信這個江蘇省委書記,還有整個省委常委的調整。
奇怪的是,韓培信到北京開人代會,被中央領導找去談話的消息,居然在當天就電流般地傳到南京。一些關心政治的人便開始猜測,中央領導找韓培信談什麼呢?在這個特殊的時刻,除了幹部上的事,還能有其他什麼事呢?當然,總書記和委員長對韓培信談些什麼,沒有別的人在場,外麵所有的消息都隻是一些人的主觀猜測,自然有人說韓培信從省委書記的位置上下來了,有的還有鼻子有眼的說,某某人擔任江蘇省委書記了,某某人是韓培信一手栽培起來的,進了省委常委。
細心的人還觀察韓培信從中南海回到賓館時的情緒變化,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
02家中的震蕩
韓培信去北京參加七屆全國人代會了,王浩在家中也是思如泉湧。韓培信是一個孤兒,他們走到了一起,相濡以沫,誌同道合,同生共死,47年來,她支持丈夫所做的一切,看著丈夫是怎樣從一個沒有父母關愛的貧苦孤兒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她從小養成文靜、寬容、厚重、謙和的品質,在婚姻家庭中更是任勞任怨,她早已下定決心,犧牲自己的事業,照顧好孩子,把家裏所有的大事、小事,全都擔當起來,為丈夫分憂解難,俗話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身後必然有一個奉獻的女人。
韓培信去北京開會的第二天下午,琴生匆匆回到家裏,王浩從樓上下來,說:“琴生今天怎麼這樣早就下班了?”
“爸爸沒打電話回來?”
“他去北京開人代會,又不是出國,昨天才走,打電話回來幹什麼?”
“媽,你不知道?聽說昨天爸爸一到北京,中央領導就找他談話了。”
“你聽誰說的?昨天中央領導找他談話,今天你在南京就知道了?你是千裏耳?”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人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們說都談了些什麼?”
“這還用說?爸爸今年都67歲了,省委書記規定年齡是65歲,中央還能不叫他下來!”
“下來也是正常的!”
正在這時,建中回來了,見到媽媽和琴生正坐在客廳裏談話,朝母親和琴生看了一眼,說:“領導在談話哪,這樣嚴肅!”
王浩沒理會兒子,琴生瞥一眼二哥,說:“領導去北京開會呢!這裏沒有領導。”
建中笑起來了,指著媽媽說:“他?領導在這兒呢!”說著,坐到母親身邊。王浩看了看建中,伸手拍了兒子一下,說:“你盡瞎說,我是家庭主婦,是你們的管家婆。”
建中說:“領導,我有重要情況向您彙報,您有時間嗎?”
“別貧了,有什麼話?”
“是關於江蘇省委書記韓培信同誌的去留問題……”
王浩抬起頭,沒好氣地說:“你又是從哪裏道聽途說的?”
“媽,虧你還是1944年就入黨的老革命家,這叫什麼?這叫關心政治,你想,老爸都已經67歲了,明年又是江蘇召開省第八次黨代會的時候,這樣敏感的問題能沒有人關心?”
接著,慶秋、新蘇也回來了,這時,電話響了,王浩擺著手,意思是不讓他們接,她伸手拿起電話,電話裏傳來建明的聲音:“喂……”
王浩說:“韓建明同誌,你找誰?”
“老媽,幹嗎這麼凶啊!我爸沒向你請示彙報工作?”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別沒話找話說。”
“媽,你不想我啊?”
“這是我要問你的話,你想不想你爸、媽?”
“好吧,那我回家蹭晚飯行嗎?”
“你都蹭了那麼多年了,還客氣啥?”
吃晚飯時,除了建華,大人孩子坐了滿滿一大圓桌,建明給大家倒好酒,王浩說:“先別忙著喝酒,我給你們說句話。”
建明說:“媽有祝酒詞啊!”
王浩正要說話,電話響了,她急忙去接電話。
電話裏傳來韓培信的聲音:“王浩,你們在幹什麼?”
“你吃飯了嗎?”
“吃了,孩子們呢?”
“正在吃飯,你怎麼樣?”
“我挺好的!”
孩子自然聽出來了,這是爸爸的電話,個個都屏住呼吸,聽著爸爸從北京傳來什麼消息。王浩又何曾不是,可是韓培信什麼話又沒說,說了半天閑話,最後居然對王浩說:“今天別管著他們,給他們喝點酒。”
王浩聽著韓培信雲裏霧裏不著邊際的話,說:“好了,沒什麼重要事情,掛了,我們正在吃飯。”王浩掛了電話,回到飯桌上,孩子們都看著她,想從媽媽那裏得到什麼消息,可是王浩若無其事地回到桌子旁。
王浩說:“我給你們說,外麵怎麼議論是他們的事,你們都給我把嘴巴關緊了,不準參與議論你爸的事。”
琴生和慶秋伸了伸舌頭,建明端起酒杯,說:“來,大家喝酒!”
03靜靜的省委大樓
其實,從1988年3月全國第七屆人代會,到1989年12月,從時間上來說,還有一年零9個月,對於一屆領導來說,還不是談去職的時候。可畢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各種議論和傳說是免不了的。會議期間,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組織部部長宋平和韓培信進行了談話,主要是明年江蘇第八次黨代會換屆時的省委領導班子問題,韓培信在談話時毫無保留地談了自己的看法,當然也說明自己明年過了中央規定的省委書記年齡界限,建議中央考慮讓年輕的同誌擔任江蘇省委書記。
全國第七屆人代會結束後,4月底,江蘇召開了省委常委會,其實,在這段時間裏,社會上的,機關裏的,種種議論和猜測,甚至有些常委們也在不同程度上流露出來。
常委會開始時,會議室異常寂靜,簡直可以聽到大頭針落地的聲音。在北京開會期間,以及回到南京的這些天,韓培信的耳朵早已灌得滿滿的,但有些事隻能是左耳進,右耳出。常委們已經到齊了,大家都在等著韓培信的開場白。韓培信的目光從常委們身上移動了一圈,他和往常的常委會一樣,沒有多少開場白,直奔主題,講到今後工作時,他突然說:“從1981年我調回江蘇工作,從省長到省委書記,到明年的江蘇第八次黨代會,九年時間,江蘇改革開放是摸著石頭過河起步的九年,也是為後續全麵推進改革開放打基礎的九年。這段時間,正是以鄧小平同誌為核心的第二代黨中央領導集體創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開辟社會主義建設新道路時期。在黨中央、國務院的正確領導下,許多中央領導同誌多次親臨江蘇指導工作,並且在政策上、財政上給予切實幫助和支持,全省各級黨政領導、幹部群眾同心協力,我們得以抓住機遇,並借鑒兄弟省市的經驗,為江蘇的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發展,做了一些工作,探索積累了一些經驗,打開了局麵。但這些成績,隻能說是為江蘇的全麵發展打下了初步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