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兒怎麼還在這裏,不和你母妃回宮去嗎?朝廷議事,你一個孩子在這裏鬼混成何體統!”皇帝很快收拾好眼中的驚訝,取而代之的則是惱怒。
“陛下恕罪,奴婢失職了。”負責看護趙玥的宮人急忙跪地請罪,趙玥驚奇的盯著父皇,明明剛才父皇看著他的表情不是這個樣子的,明明他好像是很驚訝也很高興的樣子哦?
皇帝急忙揮揮手臂,示意宮人趕緊把趙玥帶走。
看著趙玥一臉懵懂不解的神色被宮人連哄帶騙的抱走以後,皇帝緊繃的神經才鬆弛下來,難道自己的情緒已經到了如此顯而易見的程度嗎?就這麼就被一個小小的孩子輕易看穿?
笑話,那不過是朕的錯覺而已,皇帝急忙把這種不安的莫名心緒從頭腦裏驅逐幹淨,趙玥他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怎麼會看出他和薛宜春之間的感情曖昧?
直到多年以後,皇帝趙無疆已經到了人生的最後時刻,沒有薛宜春陪伴在身側的他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回憶過去那些吉光片羽,反反複複咀嚼那些往日裏的甜蜜或者苦澀時候,他忽然間想起那個夜晚,小小孩童眼中的溫柔憐憫就像是一柄匕首深深刺入了他的心房,那種瞬間刻骨銘心的痛,排山倒海般襲來讓他無法呼吸。
趙無疆無力的揪住胸口的衣服,原來他的情感早就被人看穿,也早就得到了諒解,雖然那隻是來自趙玥,趙玥現在已經被放逐在千裏之外,他不後悔這麼做,隻因為身為一個父親他不希望兒子重蹈覆轍。
趙無疆隻是後悔這個決定實在是來得太晚,作為皇子的趙玥如果想要好好生活下去就必須舍棄那個叫做柏廬的少年,即便是他們之間哪怕是有再深厚的感情,不過趙玥真的是個倔強的孩子,這點兒和他當年真是把一模一樣。
當然此時此地的皇帝還沒有預言未來的能力,因此他也隻是略微糾結了片刻,就對前來稟報的韓斌冷然道:“擺架岫玉宮,朕先去看看瑞王。”
雖然心裏滿滿都隻是惦記著薛宜春,但是想到瑞王今晚在中秋宴會上的各種表現,皇帝就實在按耐不住心頭的憤怒,還真當朕是個傻瓜什麼事情都被你蒙在鼓裏嗎?看來真是不得不給他些顏色看看,讓他知道自己這個皇帝不是白當的!
瑞王受傷的確不輕,脫去了衣服的他意外地顯得身材瘦削,燈燭輝煌亮如白晝之下卻襯托的他的臉色格外暗淡無光,呼吸都透著微弱無力。
這個愁雲慘霧的情形倒是讓才一進門的皇帝很是驚訝,雖然他對瑞王滿腹抱怨甚至恨不得將對方置之於死地,可是畢竟是同父兄弟血濃於水,畢竟還是存著那麼一絲絲的感情,哪怕是隻有那麼可憐的一點兒。
“禦醫,瑞王傷勢如何?”皇帝神色嚴峻,也不避諱血腥氣撲鼻就疾步來到床榻前,隻見瑞王確實是閉目仰臥,上半身為著衣裳,肩頭的骨頭都顯得很是突出,膚色慘白,鎖骨以下都被厚厚的白布包裹起來,盡管如此,因為傷口太深的關係,白布上還是滲出不少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