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趴在王財主家的牆上的磚雕上,張望著院裏的那顆大銀杏。 Ww W COM
虎子馱著蘇煜,眼皮向上翻著,有些吃力地問道:“……煜哥,這樹夠大嗎?”
眼下七月,茂密蓊綠的銀杏樹如同華蓋一般,將王老財家的院子遮蔽地十分陰涼。蘇煜估摸著那銀杏樹,點點頭道:“夠大了。”罷,他從虎子肩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灰。
虎子道:“可是煜哥,咱們怎麼帶走這大樹啊,這一個人都抱不過來的大樹,恐怕拔都拔不動吧。”
蘇煜瞅了眼虎子,道:“笨蛋,咱們拔樹幹什麼?這銀杏入藥的是那葉子,咱們進去討要一些樹葉,想必王財主也不會氣到一毛不拔吧?”
他趕緊跑到王家的院門前,敲著門。
開門的是王老財家的長工,見到蘇煜、虎子還有斑鳩雞窩似的頭,伸手便要關門,“去去去,哪裏來的乞丐,沒閑錢給你們。”
“等等!”蘇煜將頭上的雜草抓去,“勞煩哥通稟一聲王財主,我是蘇慶堂的蘇煜,見財主家的銀杏長得如此茂密,想要采些銀杏葉子,不知道可否通融一下?”
雖然醫戶地位低下,遠不及士子文人,但是多少總比商賈、農人要高上不少。長工一聽是蘇慶堂的,便道:“原來是蘇大醫的孫子啊,等著吧。”
蘇家在鄞縣多少還是有些名氣的。鄞縣杏林數得上名的大夫,不過二三十人,這蘇大醫不上不足,比下有餘,加之這蘇大醫的名號,這些長工哪一個沒得過些毛病,自然去蘇慶堂看過病,頓時態度就好上了不少。
蘇煜一看長工鬆了語氣,心裏暗道有戲,隻要拿了銀杏葉,換了破鏡子給的藥方,自己便能夠自個兒溜進蘇慶堂偷藥材,這樣麻雀的病多少還有些救,但願那張藥方能夠任他挑選吧,不然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是你要銀杏葉子?”
就在蘇煜呆的時候,門內忽然傳來聲響。蘇煜抬頭一看,是個白乎乎的大胖子,比起蘇煜要矮上半截,穿著個綢褂子,呼著大蒲扇,將兩條大白胳膊甩來甩去。
長工見蘇煜呆的樣子,便道:“這位是我家少爺,老爺在午睡,我便問了少爺。”
“哦,是王少爺。我叫蘇煜,是蘇慶堂的。”
“哼,醫戶家的末子嘛。穿這麼破破爛爛,還跟幾個乞丐鬼混,你不怕被你大父打一頓嗎?”王家胖子眨巴著眼睛笑道。
“你……”虎子聽著王家胖子嘲諷蘇煜,便要出言還擊,卻被蘇煜攔住了。
這還要找王家索要銀杏葉子,怎麼能先撕破臉呢。蘇煜便露出微笑,道:“王財主家大業大,又是心地善良,慷慨解囊的善人,討要些銀杏葉子,想必王少爺也不會吝嗇吧?”
長工聽蘇煜這一通馬屁,差點笑出了聲,這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他家老爺是個摳搜精明的鐵公雞,這雁過都得拔根毛下來,他之前找蘇大醫瞧好過病,心存感激才特地沒跟王老財,隻是讓屋裏頭玩耍的王保保過來,這孩子跟孩子之後,也好交流溝通不是。
聽到蘇煜的一通馬屁,王保保也樂出了花,道:“行吧,今兒個爺我就慷慨解囊一回,這幾個乞丐在外邊等著吧。你,跟我進去吧。”
王保保搖著大蒲扇,一副王家我最大的樣子,帶著蘇煜進了院子。
“我對你講啊,咱王家的這棵銀杏樹,可是兩三百年了。這銀杏葉啊,我知道,能治病。每年這個時候,踏破門檻,上咱王家來求藥的人,更加是數不勝數。我爹心疼這寶貝樹,多數是回絕的。你運氣好,碰上我,不然肯定要被我爹給打走的。”
蘇煜聽著王保保吹牛皮,在後邊一個勁兒地翻白眼。這銀杏葉一般都是在秋季采收,哪有在三伏冒著這麼毒的太陽采收的,這要是摘了葉子,還不把樹給枯死了。
蘇煜眼下有求於人,也隻是在心底嘀咕。等到了樹邊上時,見到那一人都抱不過來的大銀杏樹,蘇煜才樂開了花,這年份倒是足了。可見到底下一丈高的地方光溜溜的樹幹,蘇煜犯難了。
“這個……不知道王少爺可否借把梯子給我,這麼高,夠不著啊。”
長工阿正心熱,道:“要梯子是吧,等著。”
“唉,阿正,少爺我在這裏,你插什麼話?幹你的活去。”王保保將阿正打走,眯縫著眼笑道,“蘇煜是吧。你這又要摘葉子,又要借梯子的,兩手空空,是不是有些不識相啊?”
蘇煜見到一副奸商嘴臉的王保保,道:“這回出來得急,不曾帶什麼東西。下回,等下回,一定給王少爺帶點什麼來。”眼下人命關,蘇煜也不和這王保保多什麼,在樹邊繞了幾圈,想著怎麼把葉子給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