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弄清四周的情況之前,韋伯都忘了下水道之戰中自己一直遮咿了嗅覺。在踏上地麵時,鞋底踩出的水聲也被他當作了普通的汙水。

“——什——”

韋伯.維爾維特是魔術師.正因如此,他總是時刻做著直視一切怪異場景的心理準備。

他知道現在自己所參加的這場聖杯戰爭是場殘酷無比的殺戮,根本沒空去體會什麼傷感。如果不做好麵對滿山屍橫遍野的心理準備,就沒有勝利的希望。

?所以韋伯決定,無論麵對怎樣的死亡自己都絕不能動搖。冬木是戰場,看到死屍很正常。

就算屍體數量龐大.就算屍身被毀壞得不成人形——但那也不過隻是屍體而已。他不允許自己麵對這樣的場景時悲傷或皺眉。

在韋伯的想像中,屍體最多變成殘骸,最多被破壞得七零八落。而現在展現在他眼前的光景,則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打比方的話,這裏簡直就像個雜貨店。

有家具、服裝、樂器和餐具,還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貌似圖畫般的東西。透過那些作品可以看出作者匠心獨具的風格和熱情。

這些作品的製作人一定非常熱愛這些素材,以及製作的過程。

作者一定崇尚著暴力。雖然那些背負著累累血債的殺人犯也同樣崇尚暴力,但這個血淋淋的空間中的屍體不像是殺人犯留下的。

這裏沒有一具是“被破壞的殘骸”,全部都是作品,藝術作品。人的生命以及人的身體,都在加工過程中被無意義地舍去——這,就是發生在這裏的殺戮。

?這種別有風格的殺戮、以死為作品的創作行為遠遠超過了韋伯的接受範圍。他連站都站不住,一下子倒在了滿是鮮血的地麵,大口吐了起來。

Rider下了戰車,站在韋伯身邊深深歎息道。

“我說了嘛,讓你不要看的。”

“閉嘴!”

?在巨漢Servant的低語中,他受挫的矜持終於灰飛煙滅了。

他的胸中湧起一團怒火,沒有理由的憤怒。他跪在原地,憎惡著自己的懦弱。而這份懦弱恰恰展示在了自己的Servant麵前,是最最不可原諒的屈辱。

“畜生——居然耍我——畜生!”

“現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時候,笨蛋。”

Rider邊歎氣邊說道,但,他卻沒有責怪韋伯,反而用平靜的語氣接著說道。

“行啦,到此為止吧。看了這東西如果還有人能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那我就去揍他。不過你的判斷還是值得稱讚的,小鬼。將Caster和他的Master留到以後再解決其實是個正確的決定。我現在是一點都不想遇到他們,想想就惡心。”

“……”

?即使被Rider這樣評價,韋伯也沒法打心底裏高興起來。他之所以以Caster為目標,是因為想要得到神父所說的追加令咒。當然,Rider不知道這件事,沒有哪個Servant會因為束縛自己的令咒增加而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