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然皺著眉頭往旁邊退了一步,呂小中打籃球時敏捷有力的手,在酒精的麻醉下變得遲緩無力,被他輕鬆避開。
聽到呂小中對林嫣說話的口吻,齊然的心頭就有氣,但努力克製著沒有動手,不是因為對方局長公子的身份,而是呂小中家境敗落、又喝得酩酊大醉,他不想和一個倒黴的醉鬼計較。
二樓半開放的包廂裏,幾道身影用目光互相碰了碰,接著就笑嘻嘻的起身往樓下走。
寬容,常常被誤解為懦弱。
“你、你還敢躲,”呂小中沒抓到齊然,身子一歪,好不容易站穩,又踉踉蹌蹌的要來揪他。
“夠了!”林嫣清脆的嗬斥聲,在歌曲轉換的空隙突然響起。
勁曲換成了輕緩的慢搖,呂小中怔怔的朝林嫣看去,少女冷冰冰的神情明顯帶著生疏,距離仿佛很遠很遠。
他頓時泄了氣,頹喪的跌坐回沙發上,雙手撐在膝蓋上,抱著腦袋喃喃自語:“對、對,我現在隻是個罪犯的兒子,有什麼資格來要求你?哈哈、哈哈……”
林嫣修長的眉毛皺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搖搖頭。
齊然更瞧不起這個呂小中了,想不到他是這樣的一個人,被剝去官二代的華麗外衣之後,裏麵就什麼都沒剩下了。
涉世未深的少年還不明白,由權位和財富支撐的自尊自信,就好像沙灘上堆起的城堡,潮水襲來便轟然倒塌。
林嫣顯然不方便對付這個醉鬼,齊然走上前,伸手去拍呂小中的肩膀,準備安慰幾句,等他稍微正常點,再問他知不知道呂治國給王夢楨轉去三十萬現金的原因。
“誰這麼不開眼,攪了呂大少的雅興?”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齊然的動作,三個剃平頭的家夥站在幾步外,為首那青年黑襯衫敞開,露出胸口紋的碩大虎頭,腰間皮帶扣子金晃晃的。
他臉衝著呂小中說話,眼睛卻一個勁兒的瞅著林嫣,那眼神很邪。
呂小中抬起頭,看到這人就怔了怔,接著沒好氣的揮揮手,打著酒嗝說:“勇、勇子啊,我的事你別管,他們是我同學……”
毛勇,洪河路派出所所長毛宗強的獨生兒子,名下開著一處洗車場、兩家網吧,經常帶著弟兄廝混,仗著有個做所長的老爹,在東川市的夜場裏麵,也算一號不大不小的人物。
呂小中和毛勇喝過幾次酒,勉強算個酒肉朋友。
呂治國的市工業局局長是正處級,曾經有望升任副市長,毛宗強隻是個副科級的基層派出所長,所以呂小中以前沒怎麼把毛勇當回事兒,倒是毛勇一口一個“呂大少”叫得親熱。
可這次事情明顯有所不同,毛勇咧著嘴,陰陽怪氣的:“誰削呂大少的麵子,就是削我毛勇的麵子,怎麼不管?呂大少,看兄弟替你收拾這兩個不識相的!”
兩個平頭嘻嘻哈哈的湊上來,根本沒把齊然放在眼裏,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林嫣。
“毛勇你什麼意思?!”呂小中酒醒了大半,離開沙發站起來,喘著粗氣盯住毛勇。
“呂大少覺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毛勇壞笑著走向林嫣。
呂小中伸手就去抓毛勇肩膀,旁邊的平頭啪的一巴掌把他手打開,又用力推了一把,呂小中踉踉蹌蹌的跌回了沙發。
毛勇回過頭,笑容非常得意:“呂大少,以為你爹還是局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