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初三三班人心惶惶。
從趙子聰和陳誌超回到教室開始,原來紛紛亂亂的議論嘎然而止,畢竟過去三年的囂張跋扈讓他們這夥人形成了不小的積威,而且背後還站著李天毅,這個惹出事端之後連校長都要幫忙擦屁股的南浦一哥。
幾個過去受過趙子聰欺負,剛剛被齊然鼓起了心勁兒的男生,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又開始說說笑笑,但神態舉止終究不如剛才那麼自然隨意,聲音也被刻意的壓低了。
這種情況直到齊然和範韋從年級辦公室回來,才得到了改變,當齊然走進教室門口的那一刹那,好像打開了擰緊的閥門,教室裏壓抑著的情緒頓時宣泄出來,英語誦讀聲、古詩詞的背誦、還有那些交頭接耳的議論,都變得自然了許多。
你趙子聰不是牛逼嗎,有本事再和齊然打一架?
趙子聰陰狠的盯著齊然,可當齊然對他微笑時,又趕緊移開了目光。
齊然笑笑,坐回自己的位置,前排後排的讀書聲頓時變得拘謹了,打敗趙子聰帶來的威名,使少年在同齡人中間擁有了某種無形的氣場。
尤為搞笑的是,兩個月前曾經和齊然為交作業吵過幾句的學習委員杜宇,還借收作業本的機會悄悄向齊然道歉,啤酒瓶底那麼厚的眼鏡後麵,眼神兒躲躲閃閃,很有點畏懼的意思。
顯然在這個好學生心目中,齊然已經是非常可怕的家夥了。
齊然哭笑不得,也沒心思和這書呆子解釋什麼。
到了早自習下課,又有新的情況出現。
二班的陳小遠、張衝沉著臉,從前門走進三班的教室,一直走到趙子聰的座位前麵,放了兩包軟玉溪在課桌上,“昨天不好意思,朋友約好去狂熱玩了,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這話說得好像他自己比趙子聰更厲害,昨晚出手結果就會大不相同似的。
趙子聰這時候也隻能苦笑著謝謝,把煙掃到課桌裏。
張衝眼神兒在教室裏掃了一圈,罵罵咧咧的:“誰動的手啊,草,手夠毒的!”
明知故問,他的目光分明落在齊然臉上。
齊然不偏不倚的和他對視,煞筆!張衝哼了一聲,終究不好在教室裏和齊然動手,被陳小遠拉著氣咻咻的走了。
第一節課間,換了四班的郭強、李華偉,同樣是一副打抱不平躍躍欲試的樣子,找到趙子聰說了一陣子話,然後有意無意的把凶巴巴的眼神停在齊然身上。
課間操的時候人更多了,好些在學校裏比較跳的學生都來找趙子聰說話,表示對他的支持,放的話一個比一個狠,有人說要把齊然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就有人發狠說要廢他兩根手指——估計丫把古惑仔看多了,以為東川市是洪興的地盤。
山雨欲來風滿樓。
班上的同學越來越為齊然擔心了,連女生都替他捏把汗,畢竟齊然看起來一副老實學生的樣子,而剛才的那些人,平時就是學校裏跟李天毅走得比較近,喜歡惹是生非的一群。
被打壓到了極點的趙子聰,漸漸觸底反彈恢複了氣勢,幾次三番用眼神兒挑釁齊然。
少年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因為趙子聰和背後的李天毅搞出這樣大的陣勢,在他看來反而有種虛張聲勢的虛妄與可笑。
“真的有點看不懂這小子了……”南埔中學操場,張衝困惑的搖了搖頭。
明明打聽過了,齊然並沒有了不起的背景,父母都是煤礦的普通職工,他在外麵也不認識什麼社會大哥,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是隨心所欲要搓圓就搓圓要捏扁就捏扁的,為什麼就這樣沉得住氣?
李天毅高大白胖,模樣還有點陽光少年的味道,可他的臉色陰著,嘴角帶著一絲不應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笑,玩世不恭、陰狠、傲慢,還有更多應該在成年人臉上才能看到的複雜表情。